历骅低声说:“他最开始与九重霄矛盾,不就是因为我们动了他先祖的尸骨,如今龙冢遗迹还在九重霄,他若是想要给族人翻身,带走这遗迹,想要九重霄承认他的位置,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况且,我还有一个……可以让他心动的宝物。”
他没有详细说这宝物是什么,白茸也没有追问。
只是,她看着历骅这稳操胜券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荒唐可笑。
都到了这地步,历骅竟然还能抱有幻想,从前白茸便不看好他,现在倒是更加清晰地明白了,仙帝坐化之前放不下的东西是什么。
她语气放得平和:“先不提这些。”
“有一便有二,纵然暂时糊弄过去了,之后你有信心压得住他吗?”
天地人,九重霄仙帝的地位居于其首,无论从威望还是能耐来看,历骅真的有信心能压得住沈长离?
白茸说话这般直接,没给他留半分面子,简直是当着面打脸。
历骅面色一下难看起来了。
“逃避没有用处。”白茸说,“该来的迟早会来。况且,把筹码都放上桌谈,我们也不一定就会输,现在还没开始,殿下还是不必如此涨他人士气,杀自己威风。”
历骅脸色很难看。他看不透她现在的实力,甘木虽然并非武将,但是那么多年的修为底子是在的,加之仙帝修为传承。他发现,自己现在竟是真的看不透她的底细。
白茸不喜欢与人争斗,性子温温和和,表达其实也不多。
她是个毫无把柄的人,至少,便是这一场危机解除了,他想,他之后也没法子放心用她。
“若化上神现在何处?”他问,“你是他唯一的弟子,现在可否有线索?”
现在九重霄遭逢大难,若化要是愿意回来,想必是一大助力。
白茸摇头。
若化常年不在仙界,四处云游。
她也没有若化的联络方式,从她心智还懵懵懂懂的时候,他们似乎就是这样的相处方式了。
“好吧。”历骅看起来有些失望。
“芙蓉,送客吧。”她说。
见他背影消失在浓雾里,她微微叹了一口气。
历骅还不知道九重霄天道的秘密。
她闭了闭眼,这个秘密像是一块石头一样,沉甸甸压在她心口。
既他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代价,便不可能不继续走下去。
“出来吧。”她说,“你在那听了多久了。”
她寝宫,离着九重霄花海不远,窗外便是一片不见底的盎然绿意,枝叶扶疏间,月色洒落在清澈的湖水上,有几点流萤翻飞。
那个影子就站在花丛中,不知站了多久。
白茸披了一件外裳,打开了那一扇窗子:“你是如何进来的?”
男人回答:“我依旧是仙身,从前也在九重霄许多年。”
白茸说:“现在时候不一样了,若是被发现了,你以为你可以这样轻易离开?”
男人只是微微欠身:“我有话想与你说。不知白姑娘现下是否方便。”
宣阳与她关系最密切的时候,应是她第一次复生,在妖界被沈长离囚禁的那一段日子。那段日子,她对宣阳印象还可以,他很忠诚沈长离,但是心性品格,都比沈长离身边的另一个心腹华渚让她喜欢些。
“我想知道,你为何可以一直这般对他忠心耿耿。”白茸说。
宣阳说:“陛下,性情并非完全是您想的那般。您并不了解他。”
白茸只是笑笑。
她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别人说不了解沈长离的性子。
“满月之日马上要到了。”宣阳沉默了许久,“白姑娘,要回头的话,只有这三天了,之后,便再没有机会了。”
“什么机会?”她细白的手指压在窗棂上,轻轻抚了抚,“沈长离最后一次施舍给我的,回头与他在一起的机会吗?”
她现在还记得,自己当年,是如何一次又一次说服自己,说服自己接受,让自己不那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