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她如今风寒,有没有好些,有没有按时喝药,洛城这里用来暂时安置的厢房不及宫中,他住的习不习惯,东西合不合胃口。
月份大了,有没有因为水土不服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再有孕吐。
桩桩件件,其实闻初尧经理都是想知晓答案的,但就像那日再次见到她一般,这些琐碎的事情,他只敢放在心里自个儿偷偷地想。
偷偷地,隔着远远的距离,层层的遮挡,犹如阴沟里的鼠虫一般,阴暗地偷窥着柳殊的生活。
事实上,闻初尧原本真的是这么想的,也真的做好了只能一辈子如此的准备,可……
他的妘妘却说也要他健康,也要他平安。
闻初尧想到这儿,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了勾。
他赌对了,柳殊心中……其实也是有他的位置的,不然…她绝不会这么说。
没有对柳淮序这么说,没有对旁的谁这么说,独独对他。
只对他一人。
屋内不算明亮,唯有几盏油灯与窗外的月光交相映衬,帝王的眼眸微眯,大概是连着几日昼夜不休的处理政务,隐约中,他感觉自己的身子似乎快要到了极限。
连带着双眼也有些酸涩起来。
闻初尧忍不住轻咳了两声,细碎的声响从喉咙中传出,他的整个身体似乎都开始一道发起颤来。
他的身体素质向来是不错的,因此,这种情况实属不多见。
闻初尧不自觉地蹙了蹙眉,权衡一二,到底搁下朱笔,隔着门对外头的亲信们吩咐了几句,接着简单洗漱后便沉沉睡去。
夜半,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感觉到一股热意,好几息之后,才有些头昏脑胀地半睁开眼,迷迷糊糊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他整个人都像是被关在某种密闭的空间内,隔着蒸笼被高温炙烤着,就连呼吸声也不自觉的加重了好些。
这个症状,倒像是染上了风寒……
也像是,发烧了。
不、不对……
闻初尧的思绪有些混乱,大抵是刚睡醒,意识还有些飘忽,直至片刻后,他的神情陡然一沉。
这场疫病虽说多是女子与孩童感染,可成年男子也不是没有,而且,他这初期的症状与这病实在相似,即便见灾民时是做了简单的防护措施,但如此想来……
他强撑着走至窗棂前,简单把后续的命令吩咐了下去,并派人去传太医,半晌,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床榻边。
柳殊还怀着孕,总之……
还是先不要惊动她的好。
闻初尧苦中作乐地想:兴许,自己近乡情怯一般地逃避了两天,对两人而言还是好事一件呢?
至少……若真的染疫。
柳殊,是绝对安全的。
跑路第一百三十六天
夜半时分,整座洛城仿佛也随之变得安静了下来,除去偶有的虫鸣嗡嗡声,春日闷热的风一拂,惹得床榻上的人颇有几分辗转反侧。
安置地,柳殊忽地眼皮一跳,心里陡然生出一股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微妙感,带着惊慌与不安。
这股焦虑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一刹那的光景,不过…她是彻底没有心思睡觉了。
她的直觉,向来极其准确,因此这一刹那的心慌便导致柳殊后半夜都未能入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终于等来太医例行把脉安胎的时辰,才得上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