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抓住脸上来回摩挲的柔荑,放在掌心似捧了宝。
“放心…我无碍。”
他牵着江沅走回了水晶宫的内殿。如今朝阳城内,江沅贵为沽国的西太后娘娘,他与她亦不必偷摸私话。
可现下他即将与江沅说的事情,仍须提防有心人的偷听。
裴寂进屋环顾,此内殿只有不大的一室,本就是供主人谈私的地方,中间摆放着一鼎铜炉,精煅炭火夹杂着苏合香和熏陆香,芬芳怡人。
靠北的墙边再横着一张四方大卧榻,再无他物。
江沅有些扭捏地站在门口,看着裴寂四处张望,合窗掩门,内殿迅速暗了下来,弥漫的暧昧气息尽显。
正以为会发生些甚不可说的亲密事,裴寂却骤然点亮了屋内的烛火,萤萤光亮瞬间让旖旎的气息尽弭。
待裴寂跪坐在榻边的蒲簟上,他的脸上带着殷切的渴望,望向她,眉宇间似乎多了些迫切的焦灼之意。
江沅知道,这回裴寂应是遇到了不可逾越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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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死身术,我东海士兵多半都丧失了战斗力,每逢初一、十五潮汐上涨时,避尘珠里全都满目疮痍,到处都能看到疼到满地打滚的鲛人。”
裴寂平静地诉说着那惨烈的场面,停顿良久,而后将要说出口的话分外艰难苦涩地在口中蔓延。
“沅儿…你知道吗?我快没有家了。”
他低了低头,终是鼓起勇气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剥开来袒|露在江沅面前。再抬头,亦是眼角氲出一丝丝红色,沉默又悲哀。
江沅听得紧抓胸口将肩膀骤然收紧,倾身向他,嘴角溢出沙哑的问。
“所以给你的冰魂丸,从未有一颗入过你口?”
裴寂猛然抬头。
“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当我知道差点失去了你,我的心有多痛吗?你不知道你刚刚发作的不死身咒,其症状有多重!即便是现在我有冰魂丸,对你都未必奏效。”
捕鲛人江沅又笑了,扬唇大笑,那笑声令人心悸而又满心疼痛,仿佛绝望中夹杂着庆幸,失而复得的感激,不敢置信的痛苦,似哭似笑,好似要抻破喉咙。
裴寂望着她,便感到自己被她的笑扎进了心、一疼到底、疼得他心慌意乱。
他慌张地将伸手掐着她的腰,一把搂过,放在自己腿上,自己则埋头在她怀,手抚上江沅的后背以示安慰,江沅则毅然回抱着他,互相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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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安顿好了裴寂,打算悄悄溜进文渊阁去找寻不死身术破解之法。
据裴寂描述,不死身术以迅雷之术在鲛人中间蔓延,不止有东海的鲛人,就连南海也有鲛人出现了类的状况。鲛人的未来形势严峻!
避尘珠的巫师则卜算出可以破解咒术的人便存在着朝阳城里。可是这一个笼统的讯息,根本就太模糊,没有再多的价值。
所以裴寂想到了江沅贵为太后,定能了解得更多,可自己刚一到宫中便看见李纤云出手为难江沅,即便身体再无承受施展惑心之术,裴寂还是出手救了江沅。
他也才从此时知晓江沅其实在宫里的日子亦是艰辛非常,并不会因为她如今高位于太后而尊贵许多。
然而他舍不得江沅,不得已还是暴露身份与她相认,那一系列的问题麻烦,裴寂是瞒不住江沅的。
少女听后,一瞬间难过、后悔和急须一个改过的机会涌上心头。
她不顾裴寂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夜闯文渊阁。
“放心吧,裴寂…我不会有事的。即便在那里被不小心发现,我定会找机会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