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吧,床已经暖好了。”终于,岳芷林开口道。
想是他血脉不?通,右脚始终都冰冰凉凉的,每天晚上岳芷林都要用汤婆子把床暖好。
可宋豫川坐在凳子上,没有起身。
岳芷林:“怎么了?”
他侧过头来看着她,眼眸在烛火的映照下分明很亮,却?又显得很黯淡。
他启开嘴,声音除了沙哑,还有些?沉闷:“阿月,我尽力了,却?如何都给不?了你一个好的结果……或许从一开始,你就不?该和?我在一起。”
岳芷林怔了怔。他受到的打击太大,才说?出了这样的话么。
她摇了摇头:“什么是好结果?什么是坏结果?一家人团团圆圆就是好结果,不?论富裕还是贫穷;一家人不?能相守便?是坏结果,就是金山银山也弥补不?了。”
宋豫川垂下眼眸。
是啊,一家人团团圆圆才是好结果,在这幻境里?,尽管囿于困境,可到底一家人还是齐全的。
可待出去了,他便?又是孑然一人。
一室静默,沉寂中,一只手轻轻地捧住他的脸。
他抬起头,阿月正低头望着他,那一双微微泛着血丝的眼里?,噙着苦涩的笑意。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我如何能怪你呢……我凭什么怪你呢……”
话断在此处,她竟忽然哽咽,“我……”
我想你了呀。
想再?见到你,无?论是否再?续前缘,至少要解开这误会。
无?边的遗憾充斥在她的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却?又无?人可说?。唯有望着眼前这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从虚幻的宋豫川这里?,找到一点安慰。
她俯下身,无?限地贴近他。
“阿月……”宋豫川却?伸出手,抵在她肩上。似乎仍困于自责,而不?敢亲近。
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她看不?大懂。
但她并不?想在此刻深究。岳芷林抓住他的腕,按低下去,捧起他的脸。
“宋豫川,你我之间远未结束。”她俯下身,恋恋不?舍地去描绘他的唇。
当初,她不?懂为?何尘缘未尽,如今懂了,却?不?知这未尽的尘缘可给她留了补救的机会。
宋豫川没再?推开她,压抑下去的感情?,在她的轻吻之下,渐渐上涌翻腾,再?没压制下去。
是夜,宽衣解带,竟比新婚那夜更加缠|绵悱恻。这是最后一个互诉衷情?的机会,便?怎么也恩爱不?够。
身体满足了,可心里?却?似乎越发地满足不?了。想要的不?只是这一|夜的恩爱,想要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直至那孤灯燃尽,玉手抓破了被单,累极了,方交颈而卧,耳磨厮鬓……又渐渐将那些?情?爱与怨怼,不?甘与眼泪沉进了梦里?。
不?知睡了多久,岳芷林浑浑睁开眼,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混沌之境。周围一片灰黑,无?一点光亮。
她呆了少顷。
睡着前是他怀抱中的,此刻孤身一人立在这里?,身上凉飕飕的。
她环顾四周,空荡荡的。
一个声音在四方响起,钻入她的耳朵——“去留随意,心定事定”。
如在她脑中敲响了洪钟。
这是即将决定离开与否了么?
岳芷林很快回神,抬起头来,毫不?犹豫地答道:“我要离开!”
她还要为?菁菁还阳,还要去弄清楚宋豫川的事,还有马三娘的儿子,她答应了去看看却?一直未能成行。
幻境有她想要的一切,可她绝不?能醉死此间。
她的回答落地有声,眼前的黑暗便?立即出现了一点亮光,晃人眼睛。
它渐渐地放大,直至将她包裹,将黑暗整个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