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芷林听得有点儿犯迷糊,脑子使劲儿转了一下,才回?过?味来——玉芝公主补天之时?,宋豫川正不省人事?,后续发生的事?自是一概不知,竟以为她已经化作火精,永诀于世了。
为何没人告诉他事?实?!
是师叔觉得这孽缘当断,还是以为她超脱之后便断情?绝爱了,索性?让他修炼无情?诀?
说?来惭愧,方才若非小顾将她拉住,她已决然转身。
对上她这么一个只顾自己的人,宋豫川这无情?诀,还真是该修。师叔会有这样的决定,完全在情?理之中。
宋豫川的痛苦,这一次,她一丝不落地看了个清楚。他被蒙在鼓里,明知此?情?此?爱已不可待,却宁愿坚守痛苦也不肯放下。
真是个痴人、傻瓜。
“你是个傻瓜,师叔是个护犊子的,我是个坏蛋……护犊子的想把傻瓜从坏蛋手里解救出来。”
她一把推开宋豫川,噗嗤笑了出来,“宋豫川,你倒是看清楚,我是幻象还是真人!”
宋豫川盯着她,慢慢地,眼底的迷茫变成了探究。
岳芷林笑着,笑出了两眼眶的泪:“玉芝公主体内有一块五色石,补天的是她,我好好的呢,没死!”
宋豫川听着她的话,眼神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接着又更加的恍惚起来。
“师叔定是怕我断情?绝爱了,日后会更加伤你,便趁你不知真相,要你修这无情?诀。”
她咬了咬唇,“我……我确实看开了许多,可在彻底放下之前,我一定要亲耳听到你说?‘算了’。”
宋豫川不错眼地看着她,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一点点扣紧了她的肩。
岳芷林吸吸鼻子,垂眸瞄了眼他始终拽在手里的头发:“告诉我,你我这孽缘要不要算了。你若点头,我即刻转身便走,再不来打搅你。可你若不肯算了,还要与我在一起,那先前的恩怨便不许再提。”
他尚未彻底的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摇头:“不,不算了!”
岳芷林望着他那呆滞样儿,失笑:“你还这么打量我?我是真的,不是幻象!”
宋豫川捧起她的脸,看完眼睛又看鼻子,眼中却始终团着怀疑。
这……也许不是幻象,可未必不是他自己的幻想。这两日受这无情?道诀折磨,眼前出现的任何东西,都是陷阱。
见他还是迷茫,岳芷林索性?欺身往前,轻轻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那温热的,柔软的触碰,刹那间?将他摇摆的心按定几分。
这是如此?熟悉的,阿月的气息。
岳芷林搂住他的脖子,冲他眨眼:“我也不想算了,那……你我可还要做夫妻?”
宋豫川再次点头。他的精神依然恍惚,可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岳芷林:“可你母亲那边……”
宋豫川:“旧事?与你无关,母亲已经想通了,盼你回?去呢。”
岳芷林:“我娘在冥界地牢受刑,养育之恩不敢忘,我是一定要去救她出来的。”
宋豫川:“杀父之仇另有始作俑者?,如今大仇已报,母亲也该放下了。况且,当初若派的是别的杀手,不曾有你养母一念之仁,我母子岂还有命活。”
听得这话,岳芷林抿唇笑道:“你倒梳理得清楚。”
阿月的笑脸清晰可见,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宋豫川的心愈发落地,又信了两分。
岳芷林从他手里抽走结发:“你要予我重写?婚书,重新结发,要把先前的不愉快尽瞒着菁菁,拌嘴的时?候半点不许拿出来说?。”
宋豫川立即又将结发抽了回?去,拽在手心:“这何须你来要求,大人的恩怨岂能让孩子闹心。再说?了,我几时?与你拌过?嘴。”
他不肯松手头发,便说?明他还是不完全相信她是活生生的人。倒是那头发,他能确定是最重要的东西。
岳芷林:“这可说?不准,镜子破了可以补,但裂痕永远在。”
宋豫川:“……”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觉得,眼前会跟他讲条件的阿月,如此?鲜活,不似自己幻想出来的。
岳芷林:“可我想,就算你母亲还是讨厌我,我也不要与你分开。日后,我开心了就去永州住,不开心了就回?崇吾。你母亲年?事?已高?,苦了大半辈子,我又何必非要与她争个对错高?低。”
当年?宋母气恼她时?,也不过?说?些?难听话,从未对她动过?手。
人这一辈子不过?短短百年?,就算宋母真不待见她,又有几年?光景气恼她。倒是宋豫川,子欲养而亲不待,仙途漫长?,他可莫要留下遗憾。
宋豫川的嘴角勾了一勾:“阿月这样说?,我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