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艳丽,自?然惹人喜欢。”容浚道:“但阿拾喜欢芍药,是因为它是你我定情之物。”
容拾低头回?想片刻后,摇了摇头:“我想不起来。”
容浚笑出声?来,伸手替她拢好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么?你想不起来的事情,我都会通通告诉你。”
“芍药,又名将离草,若以将离草相赠,便是表达结情之约,寓情有独钟之意。”容浚神色缱绻,眸中温柔浓得化不开?,“阿拾,当?初边关第六次大捷,我便送了你一枝芍药,向你表达了心?悦之情。”
“原来如此。”容拾紧紧握住了那?只芍药,语气极为认真,“以后,我一定会对芍药珍之重之。”
那?一日?后,容拾的寝殿内日?日?都有新鲜的芍药摆放,她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每每看到她的笑容,容浚的心?就无比柔软,他甚至觉得自?己愿意付出一切去换她一生喜乐无忧。
容浚生辰这一日?,容拾已经怀胎八月。因顾念着她的身子,倒也没有大办,而吩咐人在她的寝殿中备了些?菜,两人一起过。孕期不能饮酒,两人便饮了些?茶水代酒,又说?了好一番话,容拾便觉得累了,于是便早早地歇下。
半夜时分,容浚在剧烈的疼痛中醒来,只觉得喉咙一阵腥甜,立刻吐了一大口黑血出来。那?一瞬间,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这是中了毒。他立刻看向容拾,只见她虽未疼醒,但额头已是冷汗涔涔,嘴角也有黑血溢出,明显也中了毒。
阿拾,孩子。
容浚几乎疯了,“快来人,宣太医,还有李术。”
太医和李术很快就赶了过来,两人中的是□□之毒,好在食用不多,经过众人的合力救治,倒也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容拾腹中的孩子没能保住。
容浚前?所未有地绝望,明明就差一个多月,他和容拾就将因为孩子有这个世上最深的羁绊。哪怕她后面恢复了记忆,他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日?日?惊惧。此时此刻,他只想杀了眼前?所有人给他们的孩子陪葬。
他拔剑的那?一刻,容拾按住了他的手,明明她眸中也满是化不开?的悲痛,却还在柔声?安慰他:“彻查后冤有头债有主便是,不要多造杀戮,就当?为我们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积阴德,也为以后的孩子积福。陛下,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容浚收回?了手中的长剑,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阿拾,我听你的,不会多造杀戮,你好好休养。”
容浚下了令彻查,到头来却没有任何头绪,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可当?他夜里醒来发现容拾默默流泪,泪水已经湿透枕头时,他生生地把?那?个可怕的念头压了下去。
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就不该再多疑。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算他再怎么想忘却都难。他无法再入场地面对她,只好日?日?躲进勤政殿,派更多地人照看她,待夜里她安睡后才会回?去紧紧地搂住她。
容拾发现了他的异常,也不多言,只是一个月后提出去鸿恩寺替未出世的孩子超度。
因需要离去七日?,容浚再次把?朝政交给了容潜。
容潜见他精神似乎有些?恍惚,忍不住劝慰道:“皇兄,你和容将军羁绊多年?,孩子一定会再有的,你务必要振作起来。”
容浚苦笑:“但愿吧。”
容潜皱眉:“皇兄如此,莫非另有隐情?”
“十一弟,孤让人彻查中毒一事却毫无头绪。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孩子其实就是阿拾亲手所杀?”
容潜一脸震惊地看着容浚:“皇兄为何会有如此怀疑?”
“很简单,她恨孤。”容浚轻叹:“而且大多数人下毒都会留下痕迹,除非十三堂最好的杀手。而阿拾曾经就是十三堂最好的杀手,就算她没有了内力,可她还是有千万般法子下手。”
“可她不是失忆了么?又怎么会恨皇兄你?”
“她能想起一件事,就有可能想起从前?的种种。或许她早就已经恢复了记忆,只不过是瞒住了对孤虚以为蛇而已。”
“那?臣弟就不得而知了,毕竟皇兄你才是她最亲近的人,最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变化。”容潜道:“但若是真确定她只是虚以为蛇的话,皇兄一定要把?她送走,以免有朝一日?被她所害。”
容浚斩钉截铁地道:“就算她是虚以为蛇,孤也不会送走她,孤只想要她。”
鸿恩寺,容浚再一次跪在了庄严的佛像前?,同上一次一样求佛主保佑容拾一生顺遂喜乐无忧,永远都陪在他身边,只是多了一个请求——愿他与容拾还未出生的那?个孩子早登极乐、转世为人。
容拾亦是虔诚跪在他身旁,可他看不透她心?中所想,只觉得人明明在身旁,却似乎在天?涯。
在鸿恩寺的每一日?,他都忍不住怀疑容拾,可又在看到她虔诚超度孩子时觉得一切都是自?己多虑。超度七日?,容浚便患得患失了七日?,整个人清瘦了不少。
回?宫后,容浚匆匆躲进了勤政殿,直到夜里子时才回?。没想到今夜容拾并未安睡,寝殿里灯火通明。
他下意识想离开?,可又担心?她,终究还是走了进去。
只见容拾坐在窗前?,一双眼眸淡漠如雪,“陛下,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