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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枝心中作乱,越是同他相处,了解也?越深厚,越是觉得他同自己印象之中全?无相同之处。她?好不容易从端端的事情之中走出来,已经能拿出寻常心态对他,却又生了这般事情。
他在府外,便是这样的一副面容么。大都督威严极盛,敌军遭遇他的队伍自气势上便要矮上几分,就是因为这般原因吧。手段残忍,嗜血成?性,勿怪他能坐到如今位置之上。
云枝躺着只觉浑身不适,只好坐起身来,唤了王娘子进来回话。
独孤及信见她面色不好,一早安排人炖了参汤来,王娘子将东西呈了上来,又为云枝倒了一碗。
“王娘子可知,五叔和五婶的状况如何??”
王娘子叹了口气,照着二叔公一早交代的一一回答,“都无大碍,不过身上剑伤要养上好一阵子,想必还要在府上休息些日?子。”
云枝心中有此准备,虽然并不喜欢这两人,可既然是独孤及信下手伤人,也?没有直接将伤患扫地出门的道理。况且五叔失血不少,不然自己也?不会因为大片血痕眩晕,竟还坚持不住晕死过去。这时?候将人开会腾挪,一不小心也?是要命的。
王娘子知晓独孤及信在郡公府过得?不好,她?也?是自小瞧着他长大,眼见他出身富贵之家,过得?日?子却还不如那寻常百姓家的郎君,王娘子自然也?是心疼。
要她?来看,只觉独孤氏一家是自作自受,半点不值得?同情。也?庆幸言许如今地位超然,不然都已到这般位置还要受人掣肘,岂不冤枉。
“那,高氏……”
她?声音渐低了下来,怕王娘子未曾听?清自己的声音,又提气问了句,“高氏如今在何?处?”
“差点叫大都督要了性命,这会儿被洪四海安排在偏殿候着,娘子要传她?来见?”
“不,”云枝还未想好要如何?处理此事,“王娘子可否同我说说话,我实在有些怕。”
他如今在府上开了杀戒,云枝见他一身血污可怕极了。之前?说要回京不过是气话,如今倒真动?了离开的心思。
王娘子伸手前?去将人拥进怀中,“云娘子莫担心,我是看着国公爷长大的,你不知他到如今这位置上,实在吃了许多苦。独孤氏宗亲向来也?未将他当个人看,那一家子都是蛇蝎心肠,郡公府更?是龙潭虎穴。他从那头挣出来,是脱了一层皮的。”
云枝静静听?她?说起从前?的事,王娘子轻抚她?柔顺的发,“娘子自小有爷娘疼爱,不会知晓他在府中孤立无援,至亲之人冷眼瞧着他受苦的感受。”
“国公爷重新投身军营,不单单是为了完成?独孤氏百年大业,更?是要争这一口气。”
云枝从王娘子怀中支起身子来,“所?以,高氏的事情,又是他们在陷害?”
王娘子其实并未见到当日?情形,待她?知晓事情发生,独孤及信已经离开了郡公府。大娘子不许府上众人再提起他的名字,他像是被扫出门去的尘埃,被剥去一身的傲骨,带着强逼娘子的耻辱名声出走。
“娘子信不信他?”王娘子认真的瞧着云枝的眼睛,“娘子若信,我便把知晓的事情都讲与你听?。”
云枝并未立即回答,她?在心中一番思索,她?早视他为兄长,自然无法不信他。
她?便点了点头表示相信。
“云娘子不知,高氏一向是个胆小怯懦的,在郡公府时?常会受些闲气,国公爷对她?颇为照拂。不想她?是条养不熟的毒蛇,竟被大娘子教?唆的诬陷国公爷对她?用强。”
云枝瞪圆了一双眼睛,“阿兄绝不会!”
他纵然有时?毒辣邪气,对待娘子们却绝对是个君子,哪怕封王那时?都不曾沾染女色,连个伺候的丫头都不曾有,不然也?不至于耽搁到这时?候才同自己成?婚。
“可无人信他,他离了公府自己在外讨生活,不日?整个临南府都传遍了此事,哪里?还能有他容身之处。”
他受了这等委屈,所?以才越发不肯同娘子们交往,对旁人戒心也?重,才到宜园的时?候性格古怪便也?有了合理的缘由。
云枝心中对此事有了大概的轮廓,“所?以,如今他们又将高氏接来,他才发了这般大的火。”
王娘子停了一瞬,又继续安抚起云枝。
“除了此事,他显然更?怕娘子介怀,如此才方寸大乱。”
云枝对王娘子最后这句话不置可否,她?并不觉得?自己在他心中有如此重要。
“我要见见那位高家娘子。”
高嘉含那撞柱一击并未能如愿,原本被人带到偏殿看守,那洪四海也?下了严令,叫看守不许高氏再做寻死之举,那守卫的丫头便真的直勾勾盯着自己不放。
如今府上云娘子突然要见自己,她?反而松了一口气,连独孤氏的至亲都难逃独孤及信之手,自己这个曾陷害她?的坏人,又怎能轻易逃脱。
罢了,今日?交代到这里?,也?算成?全?自己一场。
云枝打理好自己衣衫,便高坐上首,颇有些正头娘子的派头。
王娘子将高氏引了进来,她?面无表情的打量着面前?状似柔弱的娘子,当时?便是靠着这副弱风扶柳的模样骗取了言许的信任吧,未想到可真是一副黢黑的心肠,竟不惜舍了自己的名声也?要栽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