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树林,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幼嫩的新芽尚未破土而出,残存的冬意依旧顽固地盘踞在那里。除了几棵常绿的植物依然茂盛,处处皆是枯枝败叶,可谓是要?多荒凉有多荒凉。开车者却对这情?景接受良好?。
他从车上搬下画具。
挤好?颜料,支起画板,便站在林间开始作?画。
这人看起来并非生手,手中的炭笔寥寥几下,已在画纸上勾勒出周围景致的大致轮廓。
恰在此时,身后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响起,有鞋子踩在落叶上,由远及近。正沉浸在作?画中的他动作?忽地一顿,但看清眼前的人时,神态很快放松了许多:“你?来了。”
他说着,长?松了一口气,侧身向来者展示着面前刚起了个草稿的画作?,却没有预料到?——
死亡的阴影,已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刻,悄然降临……
荒野尸啼1
荒原上的夕阳已经下沉,一抹深色的残红苟延残喘。不知名的野鸟栖在枯枝上,昂头扯着嗓子,发出音调怪异的鸣叫。
那叫声的尾音拖得极长,中间间隔却?短,一声比一声嘶哑高亢。
到?最后,甚至无限接近人的惨叫。
令人惊怖战抖。
“太晚了,我们快走?吧……”女生听得寒毛倒竖,手指不?安地拽了拽男友的衣袖。
她的男友却?对?此不?以?为意,只是打?开?手电筒,伸手将她更紧地搂在怀里:“你怕什么,太阳才刚落山呢。别忘了,我们还带了帐篷和睡袋,今晚要在这里过夜的。再说?了,”男友故意低下头,暧昧地凑近她耳边,吹了口气?:
“就算出了什么事,我也会保护你的。”
“谁要你保护啊,我一点都不?怕。”女生气?得在他手臂上锤了一下。为证明自己的勇气?,她推开?男友,扭头就走?。
可是没走?出两步,她迈开?的步伐就停顿住了。
凝固般定格在原地。
男友忍不?住发出善意的嘲笑:“怎么?怕了吗?”
他笑着,举步向女友走?过去。但?下一瞬,他的脚步也被恐惧冻结了,全身的血液从?天灵盖一直凉到?脚底。没有比被他嘲笑胆小的女朋友好多少。
他看见一团耀眼的红光。
“那是什么?”男子的声线在打?颤,“是夕阳吗?”
不?,绝无可能。夕阳早已落山。
这是火光。
足以?将人吞没的火光。
在距离这对?情侣不?远的地方,一整辆车被包裹在可怖的烈焰里。
座椅的坐垫,在烈焰的席卷下化作焦炭,精钢打?造的骨架被炙烤得通红,橡胶轮胎融化开?来,化作液体?,一滴滴淌落……灼烫的滚滚热浪中,火舌贪婪地高高蹿起,恣肆舔舐着高处的空气?。寒风尤嫌不?够,频频助纣为虐,只为掀起更加暴烈的火焰。
烛天的火光悚目惊心,将这对?情侣紧缩的瞳孔映得通红。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哭求着逃离。
然而?,就在发软的双腿即将迈开?之际,他们在这辆车里,看见了一个黑影。
那赫然是一个人!
一个被关在车里,正被烈焰炙烤的人。
酷烈的高温下,人体?的所有零部件都变得不?堪一击。被烈焰封锁在车里的那个人,不?断痛苦地挣扎着,扭动身躯,敲打?着逐渐消熔的车窗玻璃。脂肪融化,皮肉焦糊……
然而?,他竟在号哭!
尖利的哭嚎声,从?他碳化的喉管中发出,撕开?烈火,盖过了野鸟寒鸦凄切的哀哀啼鸣。
哭声撕心裂肺,响彻长夜。
听得人肝胆俱寒。
接到?报警电话后,警方即刻出动。
案发现场所在的偏僻郊区,第一次迎来了如此多的来客。
着火的车辆已然经过灭火处理,现如今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车身骨架。被焚烧得漆黑的车架上,一股脑往上腾起刺鼻的烟雾。齐昭海队长命人以?被烧毁的车辆为中心,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