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鬼也不闹她了,大大方方走过去收了那小包饴糖,大大方方拱手道了声谢,只是在离开的时候,悄悄从顾怀萦手中拿过银裸子,趁着老大爷不注意,无声无息地放进了藤筐中。
日色近黄昏。
雨势又大了起来,街上渐渐空了。
艳鬼和顾怀萦坐在河边,撑着伞,也不管自己的衣服几乎被雨浸了个透。
她们在这里分食那一小块饴糖。
不超过拇指大小,艳鬼将它托在手心上,小小地舔了一口。
艳鬼突然说:“你以前也给我送过饴糖。”
顾怀萦微微一愣,眨眨眼睛,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亦或是没听懂,搞错了意思。
她认认真真地回应道:“没有。”
艳鬼难得如此坚持:“有的。”
顾怀萦:“你……记错了。”
而艳鬼的神情就在这一刻,忽而有些怅然。
她笑了笑,说:“我没有记错,是阿萦忘了。”
事实上,她第一次吃到饴糖,就是和顾怀萦一起,天知道阿萦怎么会想到弄饴糖给她吃,她可是长公主啊,后来又成了“皇帝”,山珍海味什么没有,哪怕甜食也是琳琅满目。
但偏偏……她真如阿萦所说,喜欢上了她手中,那点粗糙的甜味。
这么想着,艳鬼将那块饴糖咬在齿间,口齿不清地笑问道:“阿萦你真的不想尝尝吗?”
顾怀萦听到自己的心脏很轻地鼓动了一下。
果然……是艳鬼啊。
被艳鬼注视着,总是很容易迷失心境。
艳鬼总是会让人想要去爱,或是觉得正在被爱。xzf
因为是艳鬼啊,是食人精气的艳鬼。
是要将人带上床去,一点一点侵吞掉的艳鬼。
哪怕心性坚定如奉天殿历任大巫,也从未有一人能放弃在奉天殿中豢养艳鬼。
所以她被诱惑,是多么……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她很轻地垂下眼睛,身体微微侧过。
打更声就是在这时响起来的,艳鬼脸上调情似的笑容一抖,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唇,舌尖卷着那颗饴糖填入红艳的嘴唇,嘎嘣咬了一声。
顾怀萦:“啊……”
“我们得回去了。”艳鬼的声音仿佛带着糖的甜腻,她站起来,向顾怀萦伸出手,“阿萦,下一次,我再带你出来。”
离宫前,这只手是要带她出牢笼。
如今,这只手是绑着鸟儿的线,要将正在振翅的鸟一寸一寸拉回笼中。
而顾怀萦几乎没有犹豫,将自己的手搭在了艳鬼温暖的掌心上。
顾怀萦:“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