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她不明白为什么皇兄要毒杀季纯宁,也不明白季纯宁为什么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件事。
若是别人,她还能从家族,从各种无可奈何之事上窥探一二,但季纯宁孑然一身,更何况她连死都不怕,本应是最肆无忌惮。
难不成……
纯宁贵人耸耸肩膀,尖锐地笑了一声:“殿下不必想象什么奇奇怪怪的苦衷和深情,别说我和容洬之间半点情感也没有,哪怕殿下你一副对天圣……啊,昭妃娘娘情根深种的样子,难不成你还能允许昭妃给你下毒吗?”
容汀被噎了一下,转头看向顾怀萦。顾怀萦歪歪头,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下毒的。”
容汀:“嗯,我家阿萦最乖了,不下毒的。”
纯宁贵人:“……”
狗女女。
容汀叹了口气——季纯宁如果铁了心要瞒什么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口。季氏的族人是有傲骨的,否则也不至于一个不剩地战死沙场。
她最终也只是道:“别的我也不说了,纯宁,你想活下去吗?”
纯宁贵人的眼睫颤抖了一下。
她扯开一点笑意:“能活,谁想死呢。”
容汀看了顾怀萦一眼,顾怀萦点点头,走上前去。xzf
“我试试,救你。”顾怀萦轻声说,“反正,不可能比,现在更糟。”
纯宁贵人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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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温成宫离开,回到顾怀萦居住的宫殿。
遣退下人后,容汀将脑袋埋在顾怀萦的腿上,一言不发。
纯宁贵人拒绝了种蛊,放弃了可能能再活十年的未来。
她做出了和前世一样的选择。
顾怀萦低垂着头看她,手指一下一下拂过容汀的发根。
“没关系。”她声音很轻地说着,“没关系,我在这里。”
容汀闭了闭眼睛,轻声道:“嗯,还好有你在。”
她顿了顿,又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轻声道:“阿萦,皇兄不能留。”
顾怀萦理所当然地回应:“嗯。”
容汀:“明日上朝,我会捅出南陵在京城布下的咒术,那些中了咒的人我还拿捏在手上,其他一些事也查得差不多了。今晚,禁军会包围南陵使节居住的驿站,明日朝后,便是杀局。”
顾怀萦依旧点头:“好。”
容汀翻了个身仰起头,抬手抚摸顾怀萦的脸:“阿萦,真的好吗?我这是在斩你的退路。”
若是她想,坐视南陵的不臣之心后,这刚刚封妃看似无上尊容的天圣女,转眼便可为阶下囚。
而顾怀萦只是答道:“南陵,从不是我的退路,是,我的坟冢。”
容汀哑然,沉默一会儿才问道:“那……中洲呢?”
顾怀萦似乎被问得愣住了,她想了想,才回答:“中洲,是你的家。”
若是以往,话题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但不知为什么,容汀今日几乎称得上刨根问底,不依不饶地问道:“那我呢?我是什么?”
顾怀萦迷茫地眨了两下眼睛,有些不确定吐出一个词:“你是……夫君?”
容汀脸刷的红了,任她又再多问题也问不出口,只好转头再次将脸埋在顾怀萦的腰腹间,抱得死死的,声音鼓动着震颤。
容汀:“阿萦,你太狡猾了。”
她这么笑着抱怨一句,终究又垂下眼睛,几乎带着几分歉疚地说道:“只是,你我明白彼此的心意,但旁人不会知道。若是落到史书上,阿萦,你或许会是个可悲的质子吧。”
一入中洲便被打入冷宫,封妃次日便被斩断母国后路,一桩桩一件件看下来,几乎都预示着这个女子不得圣心,哪怕日后容汀以万分荣宠相待,落在史书上的终究不过各种猜忌,甚至可能有人斥她是卖国求荣。
顾怀萦摇摇头:“我很幸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