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对于中洲而言,南陵的东西西湖总是阴森邪佞,令人恐慌。
哪怕阿容,也曾在她布下诅咒时露出过惊恐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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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这个人或许是必不可少的。
顾怀萦最终呼出一口气,转身注视着容汀的眼睛,缓缓吐出几个字:“种蛊。”
容汀一愣。
“让蛊,把毒吃掉。”顾怀萦顿了顿,稍微避开目光,“但那样,留下的身体……也几乎被吃空了,活不了,太久。”
顾怀萦说完,便拢着手站在榻边,仿佛在等待容汀做出决定。
无论是救,还是杀。
容汀的声音有些哑了:“阿萦……若是种蛊,她还能活多久?”
顾怀萦歪头思索了一下:“大概,最多十年。”
容汀:“那若是用其他方法续命……”
这回顾怀萦给出了准确的答案:“一年。”
容汀有些不忍将目光落在纯宁贵人的脸上,只好望着顾怀萦,轻声问道:“那如果,谁都没有发现这一切,任由……纯宁这么下去呢?”
顾怀萦抿了下嘴唇,似乎知道了容汀这么问的原因,但依旧诚实地回答道:“不出一月。”
而前世,纯宁贵人是在一年后,死在思寥宫的。xzf
很显然,前世,便是顾怀萦吊起了纯宁贵人的姓名,一直到一年后,油尽灯枯。
容汀呼出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笑了下,轻声说:“虽然猜到你们前世私交不错,但没想到,原来是你救了她的性命啊。怪不得纯宁怼天怼地的,但没说过你一句不好。”
顾怀萦没说话。容汀便摸出一块帕子,细细地擦拭着顾怀萦手上沾着的血。
“阿萦,我派人来守着,先带你回去换身衣服吧。”容汀的动作很温柔,说出的话也带着温柔的味道,“等纯宁醒来之后,让她自己决定想要怎么活,好吗?”
顾怀萦没意见,温顺地点头。
太医院的太医暂时是不敢再用了,容汀于是只叮嘱了纯宁贵人的两个贴身宫女,这是纯宁贵人从季家带来的,自小一同长大,忠心耿耿自不必说。
容汀带着顾怀萦回了湘平宫,沐浴后用膳,浅浅歇了半日。中途没什么人打扰,也就富怡贵人来了一趟,吃了她们几块点心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等到了傍晚时,温成宫的大宫女来报,说纯宁贵人醒了。
正直晚膳时分,容汀于是自然地揉了一下顾怀萦的手,笑道:“走,去找纯宁蹭顿饭。”
温成宫的血腥气已经清洗干净,季纯宁半躺在榻上,腰后垫着柔软的枕头。
她似乎还有几分恍惚,见到容汀和顾怀萦,脸上流露出一丝微妙来。
贴身宫女大概已经告诉她,她这条命是顾怀萦捡回来的了。
纯宁贵人少有这样拧巴的时候,但最终她只是颔首,声音嘶哑地福了礼:“陛下,昭妃娘娘。”
容汀本想关心几句,但又想到纯宁与她皇兄之间关系并不和睦,再加上纯宁贵人之所以会变成这副样子,其中很有可能有她皇兄的手笔,一时间有些尴尬。
反倒是顾怀萦见她沉默,轻轻上前一步,将容汀挡在身后,回了个中洲礼。
嗯……不过按照中洲的礼仪来说,顾怀萦如今地位尊于纯宁贵人,回的这个礼节稍微太重了些,倒像是平辈了。
纯宁贵人依旧是那副尖刻锋锐的样子,但或许是跨过生死线后特有的某种释然,她看上去比平时少了些戾气,此刻看着顾怀萦对自己行礼,反倒露出一点茫然。
“纯宁贵人。”顾怀萦抬起头,这回记得眼前这病美人的名字了。她用尚且有几分生涩的中洲语,冷漠但真诚地说道:“你快死了。”
容汀:“……”
纯宁贵人:“……”
纯宁贵人一张嘴,差点又喷出一盆血。
虽说她早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但被这么当面如此直白地说这么一句……她总觉得自己是在被骂。
纯宁贵人:“你才快死了!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