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见秋顿了顿,接着问,“就这样?”
正好红灯,沈未明停下车来看向坐在身旁的人,笑道:“还说不是审讯。”
宋见秋和她对视着,几秒,叹了口气说:“今天团长找我,虽然也有别的事,但也提到你了。”
这倒是沈未明意料之外的事,不过她次次这么坐在宋见秋的车里,早晚也会有暴露的一天。她早就想到这一点,却因为贪婪一直没做出改变。她有时也会对某些事表现得很懈怠,任由自己的欲望而忽视已经预料到的后果,说起来,也算是一种恃宠而骄吧。
绿灯,她发动车子:“会很麻烦吗?”
她心里升起一股愧疚,当下便做好了再也不来的准备。
宋见秋摇摇头说:“不麻烦,我看到秦悦和你聊天,还以为她会和你说些传言。”
她这番回答,倒是顺便解释了刚才“审讯”的原因。
“什么传言?”这回换沈未明问了。
宋见秋淡淡道:“说我们有‘不可言说’的关系。”
沈未明耳根一热:“这传言……”
“我不明白,”宋见秋却有些愠色,“有什么不可言说?我们不告知只是因为不想告知,换句话说,他们也没什么权利过问。但我清清白白。”
她的一生堂堂正正,或许有时会惹来无端的议论,但她身正不怕影子斜,谣言往往不攻自破。可这次的“谣言”让她觉得莫名其妙,她不理解这种事为何也会成为那些人的话柄。孟音白早就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就也只是随口提了一嘴,并没打算多问什么。
以宋见秋的耐心,这阵风估计也会很快就刮过去。
清清白白。
沈未明在心里重复着这四个字,她从前不相信有人真的能做到一路上清清白白,可她好像真的遇到了这样的人。
“那我以后……”
“不必在意,”宋见秋替她做了决定,“还和以前一样就好,对待我们单位的这些人,其实根本不需要有什么动作,也不值得做出改变。”
她强悍的“职场智慧”不禁让沈未明心生佩服,想必这种理论任谁听了都会摇头,可宋见秋真的就这么走下去了。宋见秋并不把那些人当做同事来看,也毫不在乎所谓人际关系,恐怕在她眼里,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无聊的人类”。
“在单位里,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说这话时,宋见秋的声音里好似有些无奈。沈未明转头看了看她,她正看着窗外。这是宋见秋第一次提起这种事,沈未明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正坐在副驾揉捏手腕的这位大提琴家,生活给她的准则布下太多难题。如果可以,沈未明真想做那个为她扫清障碍的人——有时她也会忘记,自己也是闯入禁区的先行者。
“我们团长,也是我的师姐,常常点拨我,”宋见秋看着车窗外来往的车辆,没什么感情地垂了垂眸,“我在这方面是个冥顽不灵的人,我知道自己是仰仗能力,我很清楚这一点。”
这种话她从未说起,很奇怪,在舒适的家、静谧的夜里难以开口,车水马龙中却能说了。
沈未明时不时应着她的话,默默绕了远路走。
“我的能力……”
说到这里,宋见秋却若有所思地停下来了。接下来的话她已经告诉自己无数次——我的身体会衰老、机能会退化,但那时,疾病已将我带走。每次想到这里她都会松一口气,对她而言,这样的告别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她为了幸福的终点抛弃了其他一切幸福,可此刻她提起这件事,竟第一次感到难过。
她不再说了,沈未明也没有追问。
夜幕低垂,汽车行驶在新修建的高架上,上坡,深空越来越近,宋见秋忽然问:“来这里干什么呢?”
“这条路还没走过呢,”沈未明敛了心思,脸上扬起明朗的笑容,“多说一点吧,我也有点好奇,在单位上班是什么感觉呢?”
宋见秋盯着她看,怎么称呼呢?应该说是她的爱人吧。她的爱人,清楚她这种笑容中蕴含着多大的力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