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下“可以答应任何一件事”的承诺之后,宋见秋一直在等待沈未明提出要求,甚至每天都问一问,到后来,睡前沉默地对视一眼,沈未明就会摇头道:“还没想好。”
她一开始是在纠结宋见秋究竟要交换什么、是出于什么心理,很贴心地,宋见秋主动为她解答了这个问题。
“你答应了我一件事,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没有长篇大论,就只有这短短一句话。沈未明想了半天才理解,那晚她答应宋见秋“不会再犯”,宋见秋竟是要为这件事交换。
对此,沈未明并没有评价什么。某种程度上,她尊重宋见秋的一切习惯,甚至包括这不近人情的“礼尚往来”。
可是,已经快半个月了,她怎么也提不出要求来:借此机会和宋见秋亲密实在卑劣,除此之外的要求宋见秋平时随随便便就能满足她,也根本不用专门提出。
兴许是被耗尽了耐心,十二月底的某个晚上,宋见秋给她下了最后期限。
“再一个星期。”
沈未明已经在床上坐着了,宋见秋走近卧室,还不见人影,这句话便传了进来。
又跟了几声脚步,宋见秋端着一个杯子出现在沈未明视野里:“实在想不出来,我就送你一架键盘算了。”
沈未明最近在买新的键盘,她写歌的时候离不开键盘,从前的那个已经濒临报废,在这几天她写歌都要用酒吧的那架。
沈未明好似一下被掳走了什么珍藏,阻拦道:“别啊,之前也没说还有期限……”
宋见秋其实也有些心虚,可她也算做了这么多年的家长,早已练就了用不容辩驳的姿态遮掩心虚的能力。
“随便想一件事,不应该很好想吗?”她脱鞋上了床,掀开被子坐在沈未明身旁。
“真的随便一件吗?”沈未明把手机扣在床头柜上,撑起身子来,盘腿坐在她对面,她不想错过宋见秋的表情。
看着被子从沈未明身上滑落,宋见秋不禁蹙起眉来。这回还没等她说什么,沈未明便很乖顺地把自己裹起来。
因为对温度的要求不同,她们各自盖各自的被子,沈未明的这个要厚一点。
“随便一件,”宋见秋有些纳闷,“在纠结什么?你难道想让我……”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有什么事值得纠结,最后说了个很奇葩的:“去蹦极?不会吧。”
“啊?”沈未明紧张了半天,结果付之一笑,“哈哈哈怎么可能,怎么会想到蹦极?”
宋见秋自己也笑了:“小忻小时候提过这要求,要我去陪她蹦极。”
“你去了?!”
“去了,”宋见秋淡淡道,“但她那时候还没长到一米二,不能蹦,就又回来了。”
沈未明呆滞了一秒,而后捧腹大笑。宋见秋不理解她笑的原因,但也早已习惯,静静地等她笑完。
“我不是想让你提蹦极,我只是说什么都可以,”看她笑得差不多了,宋见秋一本正经地解释,“举个例子而已。”
她以为沈未明是联想到她蹦极的样子才被逗笑,其实沈未明笑的正是她这种一本正经——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荒谬的话来,因为这种特点,她在沈未明眼中简直像个冷面笑匠。
沈未明笑得向前栽倒,过一会儿就抬起头来问一句“没到一米二?”或者“你竟然真的去了?”,问完又接着笑栽倒。宋见秋知道这些问题其实都不用回应,看她笑个没完,只好先一步撤了枕头躺下了。
“今晚喝酒了吗?没闻到酒味啊,”她一边撤枕头,一边没什么感情地评价道,“你准是有点神经了。”
沈未明摇头否认,看她已经躺下,终于渐渐止住了笑。她没再盖被子,在宋见秋身旁趴下,支着下巴看她。宋见秋也变为侧躺,把脑袋支起来。
一小阵沉默过后,宋见秋轻声道:“笑完了?”
沈未明不回答,她脸上仍有笑意,现在看来像是刚才的余震,实际上只要看向宋见秋,这种笑意一定会浮现出来。但她还在思考着什么,又注视又出神,让这份笑意有些发飘似的。
“你担心我承担不了你的要求吗?”宋见秋的声音很柔和,和床头的灯光一起融化在卧室里。
沈未明看着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宋见秋轻声笑了笑,她用另一只手把自己的被子打开,披到沈未明身上。她自己只盖到腋下,也只能为沈未明盖到腰际。
“我肯定会答应啊。”她对被子的角度做着不必要的调整,说这话时没敢看向沈未明,也没敢叩问自己的内心。
“好……”沈未明应道。她觉得宋见秋在躲避她的目光,却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她的恋人是个太少表达欲望、表达喜好的人,她自以为对人这种生物的一切了解,在宋见秋面前都只能失效。
她们又聊了一会儿,察觉到宋见秋已经困得眯着眼,沈未明便提了睡觉。可她也不回自己那边,而是三两下挪到宋见秋怀里,像个软体动物一样抱着她。
“不想回去了。”
宋见秋哑然失笑:“回哪儿?我也没赶你回家吧。”
沈未明把脑袋闷在里面,闻言也不答话,反而把腿也搭上来。她贪恋宋见秋身上的味道,这会儿刚洗漱完准备睡觉,宋见秋身上带着一种温热柔软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