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看得沈未明一阵心软,心好像也轻轻叹了一口气:“没问题啊,我来说。”
宋佘忻脸上扬起一抹笑意,低头重新看向棋盘:“到谁了?”
“你吧,我看看……”沈未明努力分辨着不同弹珠的颜色,观察了半天说,“嗯,到你。”
宋佘忻没想到,她还没提出要去跳舞的事,宋见秋就拿着一堆宣传册找到了她。
“选一个,下周就去上。”宋见秋的态度相当强硬,虽说看起来是来商量的,语气却给人一种她早就想好了的感觉。
“不要,不去。”宋佘忻转过身去躲开了。
“为什么不去?”
“你怎么不懂呢!”宋佘忻转过头来,一双眼睛颇为幽怨地盯着她,“说了想多和你待一会儿啊。”
“……”
宋见秋没想到收到这个回答,心里颇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已经快上高中的侄女早已把她这个姑姑抛之脑后,现在努力压抑着自己不去跳舞,竟然是因为这个。
沉默在母女二人之间蔓延开来,宋见秋沉默地低头翻那些宣传册,宋佘忻看了半天,只当她是漫无目的地拖延时间,又愤愤地转回去了。
“那就在这里面选吧,”很久之后,宋见秋拿起其中一部分册子,温声道,“这些不用住宿,每天都可以回家。”
她心中怀揣着沉重的真相,所以没能像正常家长一样说出“毕业了有的是时间待在一起”这种话。很遗憾,在聊到那些的时候可以因为警惕而再三措辞,稀松平常的对话里却很难滴水不漏。
宋佘忻再一次转过头来,也不说话,沉默地盯着她的眼睛。就是这样吧,就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预料到了她所不知道的未来。作为小孩子,她所谓的“感知力”,其实也就源于大人们这些细微的破绽。
可是能找到这样温柔的折中方案,已经是最优解了吧。
“不会是什么野鸡学校吧。”她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那些纸上。
“怎么会,都是之前帮你找学校的时候积累的,和优舞差不多水平……”
宋佘忻去上暑假班之后,宋见秋家里算是进入了“稳态暑假”阶段。每天早晨一起吃早餐,之后沈未明送小孩去上课,宋见秋在家里练琴。中午两个大人一起吃,直到吃晚饭都是只有她们两人。晚餐过后沈未明去酒吧,宋见秋去接宋佘忻回来。
晚上三个人或许一起看电视、下棋,有时候沈未明回来就进了琴房,动辄几个小时不出来。宋佘忻搬到主卧之后宋见秋就也陪着她早睡了,剩下沈未明倒是自由,有几次在琴房待到三四点钟。宋见秋多少猜到一点,却也装不知道,始终没提过这件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八月初,沈未明突然提出要在外面住几天,说要留给她们两人几天时间独处。宋见秋原本觉得没什么必要,可她想到宋佘忻说“想和你多待一会儿”的样子,最终还是点头应允了。
酒吧的里间有一张小床,这些天沈未明就在这里凑合住下,这下她第二天不用早起送小孩了,熬夜也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一天、两天、三天……她不能待在宋见秋的身边,几天也就变得难以忍耐,甚至,莫名其妙也开始写些伤感情歌。
听她这么说完,宋见秋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她。
“你们创作者的感情都这么充沛吗?明明每天都见面啊。”她刚被沈未明叫出来吃晚饭,现在就在同一条长椅上坐着——事实上这几天每天如此——没想到还能听到这种言论。
“哎呀,总之不能住在一起,区别还是很大的好不好。”
“……”宋见秋搞不懂她,她知道提出方案一定会被驳回,就干脆没再说什么。
沈未明就这样数着日子一天天过,本来每天都很轻松平淡,也谈不上什么大喜、也没有什么烦心事。但是,某一天突然出现了一个插曲,把她不咸不淡的“流浪”节奏打破了。
这天她和乔银、付九千,以及一个曾经的键盘手朋友来酒吧练歌,兴许是这晚的成果让她们很满意,这些人放下乐器之后还舍不得离开,干脆放开大喝了一顿。
她们倒也没待到多晚,只是沈未明醉得厉害。她也不知道怎么放任自己醉成这样,模糊的记忆里,乔银好像调了很多杯炸弹,到最后大部分都进了她肚子里。
她强撑着精神送走了那些人,又强撑着精神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最后发给宋见秋一句“晚安”,她的力气彻底用完,整个人栽倒在那张小床上。
宋佘忻留宿在一个同学家了,两位母亲看着孩子玩得开心,就放任她们多玩一会儿。就这样,宋见秋没把宋佘忻接回来,一个人去学校那边,又一个人回程了。
天色还早,她去了一趟宋廉那里,想着看看老人家的情况。宋廉一切都好,看起来身体也恢复了很多。虽说表面还是没什么反应,可宋见秋还是稍微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家里老人身体健康总还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忙前忙后地分心。
她正准备要走,薛姨却突然说起药的事,从医院拿的这周期的药,其中一种已经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