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噤若寒蝉,垂眉低目,不敢正视前方那形销骨立之人。
短短半月,让人充分认识到一个人可以疯魔到什么程度。
那天在崖底仅仅找到被野兽撕扯过的骸骨,还有赵明珠当日穿的衣裙。
从未手握重剑的文弱公子,像是从深渊爬出来逃命的厉鬼,将刀刃指向一个个心怀叵测之人。
起初秦砚初是不信的,他坚信公主被人救走了,美美有疑似公主的人出现,或是有人拿公主的消息欺骗他,他都满心欢喜的出门。
一个谦谦公子的执念能深到什么地步?
他眼里的光芒不再,时间久了,连一丝火花都寻不到。
就这样,变得寂静,平庸。
在崖底只找到了碎烂的衣裙和那只丑丑的香囊,香囊沾满了血水,是他一点一点擦拭干净的。
抱着那几件衣裙,面无表情的听着侍卫长查来的消息。
“是右相余孽临死反扑。”
“公主护卫队三十二人,生还九人。”
“据他们说被逼到崖顶之前他们已经身负重伤,在他们昏厥前,亲眼看见公主失足坠崖。”
“至于那些人最后为何突然毙命,仵作说死状安详,像是梦中猝死,细节不知。”
秦砚初轻轻抚摸公主常用的软榻,似乎还残留着公主的体温。
腊梅刚刚指责他的话反复在耳边重复,“公主怕你嫌弃香囊模样丑,一直都想去城外求个平安符,公主愿不想走那么远的路的”
责怪,安慰,声音太多了。
那些声音好像离他很远很远,又好像在他脑海中震荡。
怀里尚未送出去的玉簪早就断成两节,不好的兆头,或许他不应该送公主玉的。
香囊在手,他都不敢想,公主那样娇嫩的手,是如何忍着疼,把它一针一针绣出来的。
眼里续满了红丝,几欲啼血,或许,公主只是调皮了,想晚点回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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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哔——,傻哔——”
京郊的一个小村落时不时爆出一声痛骂。
一粗布麻衣的女子一手啃着鸡腿,一手捂着胸口,青白的小脸和苍白的皮肤让她看起来不是很好。
但听她嘴里不断吐出来的祖宗礼法,又觉得这姑娘的活力不错。
粗布麻衣姑娘,也就是赵明珠,此刻恨不得扛着机关大炮,将追杀她的人通通轰死。
太惨了。
感受胸膛里撕心裂肺的疼痛,更是心有余悸,垂死的感觉这辈子她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环顾四周,她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昨晚她拼着老命逃出来的,至于那些誓死追随她的侍卫,她真的尽力了。
穿越至今,她算不得有金手指,最多不过有点特殊的能力,这种能力的发挥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面对敢死队,她真的束手无策。
有那么几次,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可是死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又一个忠勇的战士,是上一刻还翻山越岭帮她找兔子的勇士。
没想到队伍里会出现叛徒,等她反应过来时,屠杀已经开始了。
闭了闭眼,往日嫣红的唇此刻病态的惨白。
若不是山中遇猛虎,此刻她也变成一具冰块般的尸体了吧。
骑着老虎逃出来后,不是没想过回京,可看见城门口那一刻她犹豫了。
若是赵明珠死了会如何?
好像也没什么影响,至少,秦砚初自由了。
她不认为洗脑洗出来的爱能够长久,一时贪欢换不来一世糊涂,他早晚会知道,或者说早晚会追究,她最初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