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麦几人不敢耽搁,赶紧取出早前师傅就准备好交给她们?蓝色一次性手术床单,仔细铺好后,谢真忙又小心翼翼的把疼的闷哼的秦芜放下,放下时,谢真雪白?的亵衣上已经染上了?猩红点点,谢真却浑不在意,只看向秋麦几人询问?,“眼下我还需要做什么?”
边上几个产婆看到这样的谢真也是开了?眼了?,这辈子长这么大,接生了?那么多产妇,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能为妻子做到这个地步,可见这位将军大人是真在意夫人,而将军夫人的命也是真的好,有这么能耐且俊俏的夫君,这怕不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五人暗自交换了?一个眼神,更不敢等闲对待秦芜这个产妇,更不敢再讲什么污秽不污秽的话了?,忙笑着劝,“将军大人,女子都好颜面,再亲密度夫妻也不好让丈夫看到自己的丑态,夫人生产不方便,您还是出去等吧。”
谢真皱眉,再次不悦,人就是不为所动。
疼的已经恍惚了?的秦芜听到这些,忍不住拉了?拉身边徒儿秋麦的手,“秋麦,让你师公到外,外头等。”
秋麦停下手中准备备皮的工作?,回头就对谢真道?:“师公,师傅让您出去等。”
一声落,刚才还站的笔挺坚持不动的人,在深深的看了?眼床上的人后,果断的转身出了?屋外,迎面与?紧急做好了?一碗红糖水煮鸡蛋的厨娘婶子碰了?个正着。
“将军?”
这位厨娘婶子是何超府邸的老人,正是当初帮谢真作?弊的那位,谢真对其态度还算尊敬,且见到对方手里托盘捧着的是妻子点名要的食物,他赶紧朝着婶子摆摆手,“劳烦婶子快快送进去。”
婶子也不敢耽搁,赶紧把食物送了?进去。
照道?理在这种痛不欲生的时候,秦芜根本吃不下东西,可是秦芜也知道?,眼下这个时代?生产可不比现代?,在一个小小感?冒都能要命的当下,即便她有药、有金手指,自己还是个医生,也不敢等闲对待。
示意徒弟把自己扶起来,秦芜强忍着剧痛,坚持的吃完碗里的五个荷包蛋,连糖水也没浪费全喝了?,这才打?发厨娘下去,自己躺下,临了?还不忘了?叮嘱眼前几个明显紧张的徒弟们?。
“秋麦,桂枝,你们?别怕,记着曾经师傅教?你们?的,相信自己,放手去做,师傅信你们?,别怕。”
有师傅的鼓励打?气全身心的信任,早已经磨练出来的五人纷纷呼出心里的浊气,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师傅放心。”
外头,王柳二位姨娘也匆匆赶来,见到扒拉着屋门不放的谢真傻样,再看到他身上的血污,二人吓了?一大跳,赶紧上来询问?,“二郎,芜娘怎么样了??”
谢真神情不大好,定定的望着一门之隔的屋内,摇摇头,声音沙哑,“不知道?,才开始。”
王柳二位姨娘都是生产过的人,知道?女人生孩子没那么快,又见谢真如此?模样,两人就劝:“二郎,妇人生产没那么快,你且先?去收拾收拾吧,也免得待会芜娘生了?见你这幅模样她担心。”
“就是啊二郎,一会孩子出来了?,你当爹的总不能这个模样去迎接孩子的到来吧?”
谢真却顽固,根本顾不上自己,眼也根本离不开屋子,心里涌起浓烈的彷徨担忧,不禁喃喃自语。
“不行,我不能走,我不放心,我得守着,什么都没有芜儿重要……”,万一这辈子因?着自己的改变,她的芜儿没走在大乱之时,反而是因?着自己生产出意,呸呸呸,胡言乱语,大风刮去,大风刮去!
他的芜儿不会有事的,她的芜儿医术那么高,徒弟都那么厉害,还有那么多经验老道?的产婆,他的芜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二位姨娘莫说了?,既是父子,无论我如何,孩子也不会嫌弃我这个当爹的,我不走,就在这守着,直到芜儿平安。”
王柳二位姨娘也知道?这位是个倔的,见他说的坚定,便没再劝。
二人越过焦急的谢真进屋去准备看一眼,结果人还没有靠近便被秋麦拦下,说她们?身上带着细菌不能靠近。
二人看看秋麦等人身上的衣裳,再看看被秋麦等人强压着消毒同?样穿上消毒衣的几个产婆,两人也没有添乱,赶紧就出来了?,一个去了?厨下招呼,一个去准备孩子出生后的物品去了?,院子里转眼又只留谢真急的团团转。
随着厨下的热水源源不断的被送进屋,随着王柳二位姨娘再次转回来,谢真始终没有听到屋子里秦芜发出过声音,谢真急了?。
他不是没有见过别人生产,远的不说,当初小袁氏生产谢圭的时候,那时哪怕自己还小,却也记忆尤深,当初小袁氏生产的时候可是哀嚎连连,不说满府皆知吧,却也是满院回荡,而他渣爹谢孟昌却还在院子里坐得住,一边品茗一边闲适等待。
这么想来,饶是自己活了?两辈子,某些事上也不如渣爹淡定。
事关芜儿,他就是个愣头青。
迟迟等不到屋里的动静,谢真忍耐不住了?,见到端着脏污血水出来的下人,谢真不由拦住就问?,“等等,夫人眼下如何了??为何没有动静?可是夫人晕过去啦?”
被拦下的小丫头万万没料到自己会被主人拦下,整个人战战兢兢,那是被谢真的神色给吓的,手中铜盆里的污水不由晃荡,小丫头瑟缩着立马要跪,谢真却不耐烦,直接吼:“跪什么跪,回话。”
小丫头抖了?抖,这才忙道?:“回,回将军,秋麦姑娘说我们?身上脏污带什么菌,没让我们?进里屋,奴婢们?都是在外间暖阁端水,根本没能见着夫人的面,所以,所以……”,天?可怜见的,她也不知夫人的情况呀。
边上在院子里来回的焦急踱步的王柳二位姨娘见状,看那抖的跟筛糠样的小丫头,二人相视一眼,暗道?这些小丫头还是得好好调教?,不然出来当差连主家的性子都不了?解,明明二郎芜娘那么和?善的一对主子,不过是眼下情况特?殊,二郎焦急了?些严肃了?些,她们?就怕成这样,要是叫外人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家二郎苛责下人呢。
哼!明明这小夫妻俩对人最?是和?善不过,将军府下人的待遇比曾经镇国公府都优厚,这么着不行啊。
心里暗想着,王姨娘去拉人示意她赶紧下去,柳姨娘上来劝谢真。
“二郎,小丫头屁事不懂,你问?也白?问?,莫急,哪个妇道?人家生产有这么快见结果的,芜娘不叫是在攒劲,更是因?着她自己就是高明的大夫,知道?什么是对自己跟孩子最?好的,你莫急,静下心,想必芜娘在里头辛苦,也不想你如此?。”
谢真闻言,忙调整心情深呼吸,可没用,还是急,心是紧的,腿是软的,眼睛就是离不开寝房的方向。
屋子里,床榻上,秦芜哪里是不想喊,她也想喊,想发泄,更是阵痛到人都恍惚,痛到极致的时候,她都恨不得破罐子破摔干脆一刀子划拉开肚皮,把孩子取出来算了?,可惜不能,她的胎位很正,宫口开的也算快,不至于到那个份上,首选自然是顺产,所以她忍着,憋着,努力攒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