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暗暗懊恼,而扶苏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还是被牢中足以媲美垃圾场和屠宰场的?一些画面刺激到想吐。
害怕的?情绪没有多少,纯粹是恶心的?。
也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还有洁癖的?潜质……为了确保自己不会吐出去,扶苏十分不情愿地从伍佐手中接过手帕捂住了鼻子。
他们顺着监牢一直往里走,拐了两个?弯,狱卒才终于?在一座监室前停下,取出钥匙打开了牢门道:”这里面就是关押韩非的?地方了,长公子您小心。“
扶苏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黄土浇筑的?墙,以及和前世影视剧中差距甚远的?,窄得可怜的?牢门。
没办法,冶铁技术不成熟,没有那么多铁,这要不是紧挨着咸阳宫,怕犯人跑出去闹出事端,连这么一小段铁门都不会有。
狱卒退下,吕滦带着禁军兄弟按剑上?前:”公子,我们陪您进去吧。“
毕竟这韩非为了韩国,都肯只身犯险了,长公子身边没有人跟着,万一被他劫持或刺杀了怎么办?
扶苏却探身望着监室里面,头?都没回,摆手道:“不用。”
吕滦还要劝,扶苏又说:“把食盒放下就行了,这里面太小,你们进去也装不下。”
吕滦是禁军,没少送犯人进来,自然是知道监室有多大,想了想,也就没有强求,却还是拧着眉头?,不太放心的?样子。
禁军们都是大块头?,进不去情有可原,伍佐觉得自己应该是能进去的?,结果扶苏把他也往外?一推:“你也在外?面候着。”
伍佐匆忙朝里看?了一眼,一眼就忘到了头?,这监室都快赶上?他们内侍住的?屋子一般狭小了。
头?顶只有一块巴掌大的?窗户,是唯一的?光源,什么都没糊,依旧有些凉意的?秋风时不时吹进来,给犯人提高?几分生存的?难度。
地上?随意铺着些干草,就是犯人们的?床褥,那干草早就脏得看?不出颜色,被子也没有,整间屋子脏乱得厉害,实在不是长公子这种身份的?人应该踏入的?。
伍佐不能接受,当?即就将狱卒喊了回来:”长公子岂能进这种地方?快去准备一间干净的?屋子来!”
狱卒如梦初醒,拍了自己一巴掌:”是小人粗心,小人这就去准备。“
扶苏却再一次拦住:“不用,这里就行,既然韩先生能进,我有什么进不得的??”
伍佐拗不过扶苏,只能无奈被赶走,只留下扶苏和三个?装得满满的?食盒。
监室狭小,扶苏三步就走到了唯一的?矮桌边,撩起衣摆跪坐下,对着始终背对他的?身影道:“韩先生,这是不欢迎我吗?”
背影动了动,韩非缓缓转过身来,虽然衣裳略有脏污,须发?却丝毫不乱。
扶苏笑了:“先生果然自有风骨,哪怕身陷囹圄,也不曾损耗半分。”
扶苏说这话时,淡定从容地仿佛不是一个?九岁的?孩童,而是已经舞象之年,开始浸染权势的?少年。
比起前日在章台宫大殿前,与他热情攀谈的?少年,此时的?扶苏才更像是这个?虎视六国的?、秦国的?长公子,秦王嬴政的?儿子。
韩非意外?,却也不意外?,秦国王族皆是鹰视狼顾之辈,若什么时候出现只绵羊才是奇怪。
韩非眼神平静地望着扶苏,道:“非乃王族,不能丢了韩国…王族的?脸面,想必长公子与…我是一样的?。”
扶苏从身侧拿过食盒,一边打开一边说:“自然,我理?解先生,只是生在秦国,我应该是没有体验牢狱的?机会了。”
毕竟六国没有一个?能打得过秦国,又有谁能有本事,让秦国的?长公子下狱呢。
韩非的?笑容渐渐隐去:“长公子对…秦国这么有…自信?”
扶苏将菜一道道摆到矮桌上?:“先生不是一样相信吗?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到咸阳。”
韩非沉默,扶苏又拿过一个?食盒,继续摆放菜肴,韩非一道一道地看?着。
“这么…丰盛?”
扶苏终于?清空了三个?食盒,摆了满满一桌子,闻言笑了一下说:“这是我特意让宋河替韩先生准备的?,据说都是韩先生爱吃的?菜,您看?对不对?”
宋河?韩非还记得他,就是那日与秦王共进午膳时,在一旁伺候的?庖厨,后?来他还跟秦王借用了一日,让他教?自己的?厨子做菜。
咸阳宫的?佳肴天下闻名,宋河的?手艺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扶苏能让宋河准备这一桌子菜,韩非也无法不动容。
“长公子…有心了。”
扶苏端起酒壶,为韩非倒了一盅酒,抬手示意:“宫中自酿的?桑葚酒,先生尝尝?”
韩非从善如流喝酒吃菜:“好。”
自从被关进来,韩非已经两日未曾进食,一来牢中的?食物粗糙,实在难以下咽,二?来忧心着离间未成,恐怕无法阻止秦国攻韩,心中为韩国的?未来担忧,他哪里吃得下?
是以此时他还真有些饿了,也就不跟扶苏客气,不然这美酒佳肴岂不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