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周寻忽地压了下来。
两只手被他举过头顶压着,腰被他一只手掌禁锢住,乔七被他摁在沙发上,嘴唇被衔住咬吻。少年显然压着火气,唇角舌尖都带着力,乔七唇瓣被他吮得发麻,脑中嗡嗡直响,开始时还拱着腿想踹人,被他单手压住动弹不得。她放软了身段让他亲了会儿,等他松了放在他腿上的手,抬了抬腿,要去勾他的腰。
周寻本来是想洒点火气,不想勾起更多,又压住她的腿,艰难起身,看着少女水盈盈的一双眼,被他吮得发红的唇,指尖下是她滑腻的皮肤,周村心头突突直跳,头皮窜过一股一股电流。
他躬着身半伏在她身上,服输似的长叹一口气认栽。
又缓了片刻,周寻拉着少女的手臂起身,帮她整理好凌乱的衣服,捏了捏她的脸颊,“下午要不要去海边?”-
距离百日誓师那日立下一起去海边的约定已经过去四个月,对乔七来说却恍如昨日。她还记得那天冰冷的海水,滩涂上的跳跳鱼,夹过她脚丫的小螃蟹,跳到周寻身上时满腔的青柠味,自然也记得他那天为了掩护她,当着老顾的面儿嚣张地翻墙出去。
乔七握着一罐旺仔牛奶坐在副驾上,看向坐在驾驶位上的少年。
周寻单手握着方向盘,手机放置在中控台上,扬声器里周思晓火气十足,劈头盖脸一通说,从他回北城后只回了一次家,说到Tammy和Sunday因为多日不见他的踪影正郁郁寡欢,又讲到他没有能力把小女朋友带回北城,匆匆跑回南礼招呼也没和她打一个。
周寻瞥了眼旁边明哲保身,小心翼翼嘬着牛奶生怕发出一丁点儿声响,眼睛偷笑成弯月的小女朋友,抬抬下巴,示意她给解个围。
乔七头摇得像拨浪鼓,往外侧缩了缩,她现在正觉得自己偷偷把周思晓的儿子拐跑了呢,哪敢上去搭话。而且和周寻确认关系后的几次视频联系,周思晓对她比对周寻热情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态度,让她有种她才是周家亲生女儿,而周寻是个捡回来孩子的错觉。
好在周思晓没再多聊,又提了一句在家里给她单独布置了一个房间,让两人收到通知书后早点来北城,便被助理叫走开会了。
电话挂断,周寻沉默片刻后开口:“听周女士的,拿到通知书后早点去北城?”
乔七松开吸管,眨眨眼睛,“八月底?”
周寻笑一声,气得想敲人。他们的通知书七月中旬可以收到,去北城的时间被她一杆子杵到了八月底。
车内静了片刻,只有手指在方向盘上的轻敲声。
周寻目光注视前方,慢着嗓音开口:“北城气候干燥少雨,和南礼的吴侬软语不同,北城人快言快语,同班同学每人一口地道京腔,俗语俚语接连不断,我能猜到他们话里的意思,却总觉得自己融入不进去。那时候外公正病重,周女士公司医院两边忙,完全抽不开身。住进了大房子,却突然没了人管,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每天早上踩着点儿被司机送到幼儿园,只在老师上课提问时开口。”
他笑一声,“周女士察觉到我不对劲是她收到了一条消息,上面告知她,她有一趟周末飞南礼的行程,她开始时误以为是助理定错的,核对下来才知道不是。”
乔七手里握着牛奶,侧过头看向他。这是周寻第一次提起刚转学时候的往事,她能想象,气候环境语言环境家庭环境的同时改变对他的冲击。
“那趟行程最后当然是没有成行的,她实在是太忙了。她和我谈了心,告诉我说,我的户口还留在南礼,如果我愿意,十年之后,我可以回南礼读高中。那时候我对时间没有概念,她就想了一个办法。”周寻稍顿,在红灯时停下,侧过头问,“七七,你还记得原来我家楼下的那棵桂花树吗?”
乔七轻轻摇头。
周寻唇角勾着笑,伸出手臂揉了一下她的发顶,在绿灯时启动车子,低沉的嗓音像是岁月凝练后的老式收音机,娓娓道来一段儿时故事。
“你小时候爱吃酒酿圆子,尤其喜欢在里面洒上桂花,你说那样又香又甜。有一年9月的时候桂树花开,你闻着味道,认出了桂花树,拉着我一起去采。”
“周女士说,一棵桂花树从种子发芽到长成开花,大约需要十年时间。那个周末她带着我跑到农贸市场买了种子。10月刚好是适合种植的月份,她带着我,将买回来的种子消毒、催芽,我现在还能想起消毒水的味道。心里有了盼头一样,那段时间,每天放学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种子有没有发芽。”
“可惜,我们两个都是门外汉,即便查阅资料做足功课,那一次仍旧没有成功。”
他仍是淡淡的语气,乔七却从中听出了几份遗憾。
“再次尝试是第二年春天,种子发芽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刚好是2月14号,我的生日。大概是谁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吧,那一次很顺利。”
“我看着它从一棵小芽破土而出,看着它长高,从浅盆换到深盆,它长得很好,现在在的盆需要4个成年人一起抬,每年冬天将它抬进室内,第二天春天再抬出来。高二那年第一学期,它终于开花了。”
“我没想到,第一年它能开得那么繁盛。金灿灿的小花挂在枝头,被绿叶衬托着,像是胆子不大初来乍到的一群小朋友,紧紧地挨在一起给彼此壮胆儿。花的香气浓郁,隔着两道院子便能闻到。”
他描述得童趣又天真,好似弥补了他刚转学时的遗憾。乔七眼前闪过一群穿着金灿灿衣服的可爱小朋友,紧紧地挤在一起,唇角不自觉挂上笑。
周寻目光温柔,转过头,忽然问她,“七七,你愿意早一点过去,看看它,看看我生活过的地方吗?”
汽车开上沿海公路,经过他们上一次来过的地方,继续一路向南。乔七侧过头望向她曾经踏足的那片滩涂,轻轻点了点头。
车子最终停在城市东南端,紧邻邻市,那里有一片开发不久的城市沙滩。
六月的天气,海风裹挟着清凉海盐味道迎面而来,额角碎发被拂起,露出一张精致的少女面孔。她张开双臂,迎着海风奔向沙滩,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上一段,回过头。
周寻正打开后备箱,拎出一个印着logo的帐篷收纳包背在后背,又拎出一个长包挎在肩上。
长包上窄下宽,看形状是吉他。纸箱则更加明显,喜庆的红色箱子,印着几朵炸开的烟花。
对方显而易见的有备而来,空着手的乔七一愣,边笑边走回去,“男朋友的惊喜吗?”
周寻也笑,“男朋友的明喜吧。”
毕竟坦坦荡荡地拎出来,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
帐篷很快铺好,乔七退掉鞋子钻进去,躺到防潮垫上,舒服地出一口气,侧头看向外面正在挂装饰灯的少年。她打了个滚儿趴好,翘着脚丫,手掌托着下巴直笑,“哥哥,你没打算避开我偷偷准备吗?”
这个称呼只在两人胡闹的时候出现过,周寻被她喊得脊背一麻,头也没回,紧绷着嗓音用她商量,“要么你出去玩会儿,假装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