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长安夏日,绿树阴浓,楼台倒影,有风来袭,满城蔷薇香。
这是无数人读书人,读书读瞎了眼,写字写断了手,也要梦回的长安,他终于来了长安,看到的,却只有血流成?河,白骨如山。
灾星1
在孟端阳叫赵鸢过去之前,赵鸢已从狱卒口中得知了要去武安接囚犯一事。这事八成是落在了她头上,第一次带外勤,她跃跃欲试。
不过她也清楚,这是?苦差,孟端阳那厮最怕她爹,不会轻易让她出外勤的。
果?然?直到快散衙时,孟端阳才亲自前来,赵鸢等?着看?他好戏,孟端阳却对此事只字未提,而是?说:“今夜有位国子监的同僚宴请我,你应该也认得,随我一同?前去吧。”
赵鸢猜到是为了此次外出接囚犯的一事,她没多?问便答应了。
设宴的酒楼离尚书?省相距甚远,想必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赵鸢随孟端阳到的时候,菜肴已经备好了。一桌菜,她挑不出一个不喜欢吃的。究竟什么人?,竟然?比她还了解自己的口味?
“孟老师,你的同?僚何时来?”
孟端阳道:“快了。”
赵鸢没有先动筷,她望着窗外黄昏,脸上没有神情?,黄昏余韵的红光落在她脸庞上,衬出一抹不属于少年人?的深沉。
包厢门被推开,赵鸢条件反射般地起身回礼,看?到来人?的模样,她话哽在了喉间。
孟端阳道:“既然?李兄来了,我先退避了。”
赵鸢没忍住,笑了出来,“孟端阳,真有你的。”
他知道自己不会听话,就搬来了李凭云。这帮男人?,也许脑浆都灌进肠子里了,凭什么以为她会乖乖听李凭云的话?凭她对他从不遮掩的爱意么?
荒唐,荒唐极了。
赵鸢沉住气,道:“李大?人?,没想到你和孟老师还有私交。”
李凭云道:“先吃饭吧,饭菜凉了。”
赵鸢食欲全无。
“不吃也罢。”李凭云说,“出长安接囚犯一事,就让田兄替你跑一趟。他熟悉晋王身边的人?,比你更合适。”
“我真是?服了你们?这些人?,不愿让我去,派别人?去就行了,何必大?费周折的来劝说我?在你们?心中,我是?个一意孤行的人?么?”
“那你可以不去么?”
赵鸢言之凿凿:“不可以,不过是?出几天外勤,至于如此?大?惊小怪么。”
李凭云低头倒茶:“我不希望你去。”
赵鸢闻言,静了静,又笑了笑。
她拾起筷子,先是?夹了一筷子爱吃的鱼肉,又夹了一块爱吃的猪肉,然?后是?一筷子爱吃的青笋
赵鸢吃到七八分饱,放下?筷子。
“李大?人?,赌一把吧。”
“赌什么,你说。”
“如果?这次我能平安无事地回来,往后你不得对我有半分假意。”
“若你无法平安回来呢”
赵鸢目光如炬:“没有这种假设。”
当李凭云拗不过赵鸢的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傻傻爱慕着自己的姑娘了,她有了主见,有了防人?之心,也有了识人?之眼,而这一切,都拜他所赐。
两人?谈判,最终的结果?是?赵鸢亲自带狱卒去接囚犯,田早河与她一同?前去。
赵鸢知道自己接了这活,父母那里肯定不悦,她在官署躲了几天,临出发前一天才偷偷回家收拾了行李。
出门前,赵太傅的轿子正好停在府门口。
赵鸢闷声唤了声“阿耶”。
她拎着行囊的样子,让赵太傅难以控制地想到谨辞离家的那天。赵鸢注意到父亲的神情?,心中猜出他又在想谨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