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3
李凭云脱到只?剩贴身?里衣,虽说是夏天,夜里始终寒凉。他催道:“赵大人再不脱,我便上?手了。”
赵鸢委屈道:“李凭云,你,你我是个未嫁的?姑娘,你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你不脱,如何换上我的衣服?”
赵鸢睁大眼:“换上你的衣服?”
“此处没别的?男装供你挑选,怪就怪你没有先见之明,让胡十三郎穿女装扮我的?夫人。”
李凭云话虽轻佻,目光却看着别处。赵鸢匆匆脱了自己的?衣服,换上?李凭云的?衣服。
李凭云将她?脱下来的?血衣藏进车座底下,“赵大人,会扮车夫么?”
赵鸢明白了李凭云的?意思,简单道:“会。”
平时?女扮男装肯定是会被揭穿的?,但?她?几日未清洗,身?上?散着尸体?的?馊味,双目难掩戾气,换上?男装,只?会被当做是一个愤愤不平的?少年?。
李凭云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格外宽大,赵鸢卷起袖子和裤腿。
李凭云道:“换胡十三郎进来吧。”
赵鸢一言不发地动身?,一个猝不及防的?念头闪过李凭云脑海,他忽然握住赵鸢的?手,往她?手里递了一个东西。
赵鸢和胡十三郎换了位置,摊开掌心,一只?稻草编的?蜻蜓躺在自己手心里。
赵鸢将那?只?稻草蜻蜓别在耳朵上?,扬起马鞭,朝城门而去。
她?驾马水平不高,到了城防关,险些?直接冲进去,禁军持长枪拦住,“何人敢擅闯长安?”
赵鸢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通关的?路引,“回军爷的?话,我是礼部李凭云里郎中府上?的?奴才?,替我家主人出城办差,回来晚了,只?能走西门。”
大胡子军官接过路引,也不着痕迹收了赵鸢递上?来的?一枚银锭子。
大胡子军官仔细检查着路引,他每次皱眉,对赵鸢来说都是磋磨。终于大胡子军官放下路引,但?他并没把路引还给?赵鸢,而是派另一个士兵:“去请中郎将过来。”
陈炳,四品中郎将,统领禁军十二卫。
女皇继位前后?几年?,往长安要职中安排了不少陈家子弟,陈炳是其中之一。他虽任中郎将,却是文人出身?,心思缜密。看过路引,陈炳又一动不动盯着赵鸢看了半晌。
赵鸢想,自己现在不能躲,她?下跪后?,主动道,“官爷,我家主人等我回去复命呢,若等他睡了我才?回去,明日他定饶不了我。”
陈炳道:“你说你是礼部郎中家的?奴才??”
“正是。”
“你的?路引真假难辨,现在城外歇一晚上?吧,待我送去京兆府确认后?,自会放你进城。”
“官爷,这路引是我家主人给?我的?,不能有假吧您再看看,你看看啊。”
多亏在太和县的?历练,赵鸢将一个没念过书的?车夫演的?入木三分。
大胡子军官凶神恶煞地怒斥:“大胆奴才?,竟敢怀疑中郎将的?话!来人,给?我抽他!”
这时?,马车阵震动。
陈炳挑眉:“这马车里,装的?是什?么?”
赵鸢赶紧跪伏下,“回官爷,奴才?奴才?不能说。”
陈炳吩咐两名士兵:“检查马车。”
“本官在此,谁敢造次?”
陈炳闻声,嗤笑几声,极为不屑,“原来是李侍郎。您是陛下钦点的?状元郎,尚书省的?红人,可守城有守城的?规矩,今日就算是我舅父入城,也得检查,如此抗拒,难道李侍郎金车藏娇了?”
李凭云掀开车帘,下车作?揖,“中郎将,明日我还要上?早朝呢,还请您通融。”
湿凉的?夜里,李凭云只?穿了一件单衣,半截锁骨露在外面,自有一片风流。
“李侍郎啊李侍郎。”陈炳大笑几声后?,突然厉声斥道:“我让你跟我装!”
他的?长枪擦过李凭云的?肩膀,挑开马车帘子,一双白皙的?腿露在众人眼中,里面,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子,她?如受惊的?小狐狸,慌张地躲在李凭云的?大氅下。
大胡子军官在陈炳耳旁低声说:“和国公送来画像上?的?人不一样。”
陈炳耍了一记花枪,收回长枪,意味深长道:“李侍郎,人不风流枉少年?呐,有福,有福!不过啊,可别忘了陛下提拔你,是让你给?朝廷办事的?,千万别因美色误了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