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程的死,田早河的伤,冯洛入狱,彻底粉碎了李凭云看似强悍的外壳。
里?面躲着的那个人,只是个怯懦的孬种。
他乞求赵鸢:“听我的话,赵鸢,我求你了。”
“听你什么话啊?”赵鸢扬声说,“听你的话嫁给裴瑯做平妻么?”
李凭云狠狠抓着她的胳膊,额角经脉凸起,“三年,最多?三年不,两年。你等我两年,我会弥补你受的全部委屈。”
赵鸢的胳膊被他掐出红印来?,她轻轻说:“李大人,你不能仗着我爱你,就把我当个物件一样?典当给别人。”
她不忍再看李凭云的眼睛了。
他的目光已经完全破碎,赵鸢理解为何会有人说,当一个女人开始怜悯一个男人时,便开始了对自我的欺凌。
她让李凭云靠在自己怀里?,“还想来?么?不来?的话,我要回去了。”
“别这么对我。”
“真该把你以前趾高气昂的嘴脸画下来?,留到今日给你看。”
“随你怎么说。”
“要不然,你放过我吧。我会找个对我一心一意?的好人嫁了,你在外受苦时,也?找个温柔体己的姑娘照顾你。”
李凭云恶狠狠捂住赵鸢的嘴,“闭嘴。”
赵鸢嫣然一笑,舌尖划过李凭云掌心的纹路。
“说笑呢,你别凶我。”她环抱住李凭云消瘦的腰身,“李大人,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李凭云听到这句话,一身傲骨被粉碎。
他以为他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时,至少能让她得偿所愿。
他第一次让人失望,那个人,是这世上唯一爱他之?人。
李凭云拼凑起自己最后的一寸傲骨,阴狠道?:“你可以恨我怨我,单不能忘了我。”
赵鸢终于明白了,李凭云最爱的只有他自己,他活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他是那里?唯一的君主,掌握着全部规则。幸得他有几分才智,才让那个虚假的世界不被戳破。
现在,一切都粉碎了。他不伟大,不高贵,只是个自以为是的普通人。
她也?一样?。
她不勇敢,不坚韧。
所以他们的结局,注定和他们一样?,是不完美的。
她只是明白的太晚了。
原来?人不怕糊涂一时,最怕是半路清醒,却回头无路。
赵鸢和李凭云十指交握,柔声说:“好。”
李凭云抱了赵鸢一会儿,感觉自己正在慢慢活过来?。他头脑恢复宁静后,对赵鸢道?:“陛下曾诞下一女,庚申月丁酉日,冯洛已买通宫里?的老宫人,并作好了一本‘无字天书?’放在龟兹和尚那里?,明年陛下寿辰,龟兹和尚会带着这本天书?进宫面圣,按照天书?上的规律算下来?,你恰与那位公主生辰契合,明年陛下寿辰,你一定要想办法入宫。”
赵鸢指腹摩挲着李凭云的掌纹:“李大人,你信命理一说吗?”
李凭云并不迟疑:“我相信。”
“既然你信,那我和老天爷打赌,我赌你长?命百岁,若我输了,我今生不得善终。”
殊途同归2
李凭云离开长安这日,长安迎来一位意外之客。
北凉的沮渠公主以和亲名义抵达长安,实为送故人。
隔着一片护城河,她看到流放的队伍。和李凭云一同被流放的还有?与?他同届的贡生冯洛,沮渠笑着对身边人说:“李凭云真是幸运,不管走哪一条路,身边都有?人愿意?陪他。”
裴瑯困惑道:“我还是不明白,他到底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
沮渠燕道:“他只是太聪明了,就像会游泳的人更容易溺水而亡,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过咱们都得了他的恩惠,不是能数落他的立场。”
沮渠燕吹响短笛,天边飞来一群鸿雁,那群鸿雁始终跟随着送刑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