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如练冷静下来,也觉得他说得在理。
她是搭着踏尘而来的,惊鸿还在赶来的路上,就算她现在想去三十里外的客栈,也没有什么适合的代步工具。
赵断鸿难得能出来和辛如练单独相处,没有国仇家恨,不分各自立场。
纵然看不惯席东月,但也很识趣地附和。
恰在此时,一妇人寻了来,头戴幕篱,帽裙障身,影影绰绰辨不清容貌,但也能大约看出是个年近四十的美妇人。
美妇人一路奔到佘九仓身边,看见一旁的辛如练,顿时僵在当场。
佘九仓察觉她的反应,在没人注意的角度捏了捏她的手,解释道:“这位是我夫人,早年间生了一场病导致口不能言,你们可以叫她茶漪娘子。”
辛如练打量着美妇人。
医圣佘九仓避世前并未有任何家室,想来这位茶漪娘子应该是他归隐后娶的妻子。
辛如练行礼表示见过。
茶漪娘子想要来扶她起身,但上前一步后又退了回去。
辛如练也没在意。
折腾了许久,此刻天已擦黑,怕周围有野兽在,五人一鹰寻了一处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打算过夜。
席东月和赵断鸿打了几只野兔山鸡回来,生起火堆围在一起烤制。
柴火噼啪作响,烧得很旺,茶漪娘子坐到辛如练身旁,递了个果子给她。
是野果,外表没那么好看,但闻起来有一股子甜香味。
辛如练道了声多谢,又把果子分了一半回去:“茶漪娘子也吃。”
茶漪娘子一愣,随即伸手接过,隔着幕篱看着辛如练不紧不慢地吃,辛如练每吃一口,她也跟着咬上一口。
赵断鸿本来要往辛如练身边凑来着,结果被席东月拦着,让佘九仓坐了去。
“手给我。”佘九仓对辛如练道。
辛如练以为他又要查看自己手上的伤,便很听话地把手递了过去。
佘九仓倒是没去看她的伤,翻出几根银针,寻着穴道给她扎上。
银针刺入皮肤的时候犹如刀绞斧削,辛如练疼得直蹙眉。
佘九仓看了她一眼:“你的经脉都被冲断了,疼也正常,且先忍忍。”
他话是这么说,其实心底也知道辛如练已经够能忍了。
她的经脉之前被人刻意挑断,后来封了几处穴位,纵然不能修复,但也能缓解经脉恶化。
只是方才在一线天动了力,冲破了封印的穴道,原本就残破不堪的经脉几乎碎成了渣。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撑到现在的,内里都崩了一片,犹如雪山崩塌,她还能好端端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他现在用银针强行修补,就好比把敲碎了的蛋壳重新组装起来,疼痛非常自是不用说,换成别人只怕此刻已经痛得五官乱飞,大呼喊疼。
然而辛如练只是蹙了蹙眉,一声不吭。
女子的痛觉要比男子高上一些,她能做到如此,世间少有。
辛如练瞧了瞧手臂上的银针,复看向佘九仓:“前辈屡次搭救,让我惶恐。”
医圣医术精湛,但也一医难求,能让他出手的九州五国没几个。
尤其是他本来已经退隐,如今出山被她碰上,还多次为她疗伤,辛如练实在不能不多想。
佘九仓又捻起一根银针,朝着穴位扎去:“哦?那你觉得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又一根银针刺入,这一次的疼痛是上一根银针的两倍,辛如练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脸色都白了白。
茶漪娘子看得心疼,忙拍了拍佘九仓让他下手轻些。
赵断鸿连忙放下手里的烤鸡,将胳膊往辛如练面前一伸:“若是疼得狠了不用憋着,辛将军可以咬我。”
说着还拍了拍肌肉,示意他可以。
若是寻常大夫,他此刻已经把人臭骂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