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没多久便出了城,马车从官道慢慢驶进了乡间的小道,眼前的景象也从繁华热闹的苏州城,变成了空气中泥土混合着青草香气、春意盎然的田间乡野。
今个也是赶巧了,恰好是农历的春分。
民间有句农谚叫,春分春分,犁耙乱纷纷,由此可见这会是春耕最繁忙的时候。
而苏州这边也是分为旱田和水田,旱田区种植的是冬小麦,恰好此时是越冬作物进入春季的快速生长阶段,所以也便有‘春分麦起身,一刻值千金’的说法。
水田区种植自是水稻,这会恰好是早稻插秧的时候,乡野地间满是百姓们忙碌的声音。
马车上,安清和四福晋掀着一侧的车帘往外面瞧。
这样的场景对于安清来说则是再熟悉不过了,但对四福晋却很是新奇。”
“五弟妹,他们那就是插秧吗?“四福晋瞧着那些农人戴着草帽,卷着裤腿在水田中弯腰忙活着什么。
安清笑着回道:“对啊,这就是插秧。”
四福晋轻点了点头,但随即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咦’了一声。
安清闻声望过去,问:“怎么了,四嫂?”
四福晋指着外面,疑惑道:“他们插秧为什么要倒着走啊?”
难道不怕摔吗?
而且他们脚下还是水田,这样走想必也不方便吧。
安清一听是这个问题,先是笑了笑,随即故作高深莫测道:“四嫂,你有没有听过一首唐朝布袋和尚的那首《插秧诗》?”
四福晋摇了摇头。
安清也没卖关子,直接念出了那首《插秧诗》:“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倒退原来是向前。”
这首诗就非常形象描绘出了插秧季节一幅乡村田野间农耕文化的生动场景。
心地清净方为道,倒退原来是向前。
四福晋在心里喃喃了起来,隐隐似有些明了了,但却好像又没明白什么。
难道百姓们种地还要悟道?
安清见四福晋努力理解却还是很茫然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四嫂。”
其实,百姓们倒着插秧是为了防止踩到刚插到的秧苗,还是为了确保有参照物,这样栽出来的秧苗才能成一条直线。
而且除此之外,倒着插秧还能把栽秧者的脚印填平,这样就不致于让水田出现高一波、低一波的情况,从而也不会影响秧苗的生根,影响秧田的保水率。
四福晋一听安清是在故意逗她,先是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随即听到她解释的原因,瞬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只是,她还没得来及说什么,马车外突然传来了十阿哥的声音,“哦~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安清不由一愣,下意识探出头朝马车外瞧去,只见胤祺、四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四人,不知何时竟骑马走在了她们的马车边上。
不是,他们之前不都是在前面开路的吗,这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几人看到安清看过来后反应不一,胤祺倒是很坦然地冲她笑了笑,似是一点没有‘偷听’人讲话的心虚,四阿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至于九阿哥和十阿哥两个倒霉孩子,这会根本就没注意到安清,他们正在忙着扯皮呢。
“九哥你竟胡说,还告诉是百姓们高兴故意这样插的。“十阿哥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他九哥。
九阿哥被拆穿后也不慌,反而很是厚脸皮地回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胡说怎么了,你不也不知道吗!”
说罢,他还不忘指着旁边的胤祺和四阿哥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四哥五哥肯定也不知道。”十阿哥似是觉得有道理,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也是,要不然他们过来偷听什么。”
胤祺:“……”
四阿哥:“……”
然后,两人很是默契般地瞪了眼这俩倒霉弟弟,果断骑着马走开了,只是那背影瞧着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九阿哥和十阿哥一看两个哥哥走了,也忙屁颠颠骑马跟了上去,压根没有惹到人的自觉。
马车内,安清和四福晋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由笑了出来。
他们这都多大人了,竟还这般幼稚,想知道光明正大听便是,做什么还这么鬼鬼祟祟的,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四福晋扭头看着安清,很是由衷地说道:“五弟妹,你真的很厉害,怎么什么都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