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几年渐渐长大,也听到了很多闲言碎语,有人说他嫡额娘待他并不是真心,只是故意做给阿玛瞧的,还有人说嫡额娘挑拨阿玛,把他一个留在京城,而他们一家三口去了科尔沁,其居心叵测等等,类似于这种,弘昇从来都是不信的。
他不傻,嫡额娘待他如何,他能感受的到,在他的记忆中,嫡额娘从未刻意接近过自己,她每每只会在他过去请安时,给他好吃的点心,关心关心他的衣食起居,旁的都不曾过多插手过问,更别提在阿玛面前故意对他好了,但即便如此,他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善意。
小时候还不太懂,只觉得困惑,嫡额娘明明也不讨厌自己,但为何待自己却总有些距离感,后来大了些才渐渐明白,嫡额娘这约摸是在避嫌吧。
还是后来弘晊出生后,他因着喜欢这个弟弟,又在瑞娟姑姑的鼓励下,去嫡额娘院子里的次数才渐渐多了起来,以至于后来弟弟大些后,他每天都会过去,那几年里的一日三餐,几乎有两餐都是在嫡额娘那里用的。
再然后,就是阿玛和嫡额娘,还有弘晊出京的事了,其实,那会他阿玛来问过他想不想同他们一起出去,若是他想的话,他会去想法子。
但他那会已经在上书房内读了好几年的书了,很多道理也懂了些,他知道皇玛法最是看重皇家子孙读书的事,这事并不好办,一个不小心便会惹得皇玛法不喜,所以他便拒绝了阿玛。
可是,最近突然有人告诉他,说他额娘的死与嫡额娘有关,弘昇第一反应自是不信的。
关于他额娘的事,弘昇记得并不是太多了,只知道额娘是病逝的,身边的人也很少同他提起,包括他阿玛,只有瑞娟姑姑偶尔同他说小时候的事时会提到一些,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总是会想到他额娘。
甚至有时候看到嫡额娘和弟弟相处的样子,他也忍不住去想,若是他额娘在世的话,他们会不会也是这般相处。
这些日子,弘昇不止一次想去找阿玛或嫡额娘去问清楚,却在见到他们后,又不知要如何开口,他理智上告诉自己要相信嫡额娘,但不知为何,这件事却像根刺一样扎在了他的心里。
所以,每每在见到嫡额娘和弘晊时,他就会莫名犯别扭,但看到他们待自己仍是一如既往的好时,他心里又很是羞愧。
弘昇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困住了,不断挣扎着,却又始终总是找不到出口。
前院书房内,胤祺听完马祥的禀告后,脸色阴沉的吓人。
好一个刘家啊,竟然敢在背后同弘昇说这些莫须有的话来挑拨是非,他们真是活腻了!
“主子,刘家的人要怎么处理?”马祥问。
胤祺沉吟了片刻,回道:“刘家的事稍后再说,你先去把弘昇叫来。”
他们这次回京后,弘昇的异样他不是没注意到,但也没多想,只以为他可能是不太习惯,毕竟中间隔着好几年的时间,一时生疏了倒也不奇怪,慢慢会好的。
但自打那日安清提醒他弘昇这孩子心事有些重后,胤祺也开始留心起来了,这一留心便发现了些端倪,只是没想到顺藤摸瓜,竟被他查到这背后竟是刘家的人在搞鬼。
没多久,马祥就去把弘昇请了过来。
“阿玛,您找我?”
胤祺轻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来说。
弘昇以为他阿玛是让他过来例行检查学业的,并没有太在意。
胤祺也没兜圈子,而是径直开口道:“弘昇,你如今也不小了,阿玛觉得有些事情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弘昇身子不由一僵,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蓦地抬起头看了过去。
胤祺停顿了片刻,但是视线却没有任何闪躲,“是关于你额娘的,我知道刘家人最近来找过你。”
弘昇突然觉得喉头有些干涩,想说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能直直地看着他阿玛。
胤祺默默叹了口气,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我觉得并没有办法长话短说,所以,你先耐心地听着,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问。”
说罢,他便把当年安清怀弘晊时,刘佳氏和白佳氏联手欲害安清的事都讲了出来。
弘昇听完后,身子不由晃了晃,神色中闪过一丝痛苦:“阿玛,您是说我、我额娘她……要害嫡额娘和弘昇。”
胤祺知道这对他来说有些残忍,毕竟没人愿意接受自己额娘是那样的人,但事已至此,这事便也瞒不住了。
“这些是证据,还有当时相关的人员画押供词,其中也有你额娘的。”
他当初把所有的证据保存起来,便想着或许有一天能用到,没想到还真用到了。
弘昇颤着手一一翻阅了起来,这些证据上都有着内务府慎刑司的印章,可想而知,当初这事并不是他阿玛或嫡额娘私自处置,而是走了宫规的,其真实性并没有可质疑的。
“那我额娘她……”
胤祺顿了下,自是明白他想问什么,摇了摇头,道:“你额娘确实是病逝的,当时这事并未闹大,阿玛去求了你皇玛法,并未将此事公开处置,但你额娘也因此被拘禁了起来。”
弘昇也不傻,他额娘出手谋害皇家子嗣,最后却仅仅是被拘禁,这其中缘由他自是能想明白。
这都是为了他。
现在回头想想刘家人同他说的那些话,他就不由觉得很荒唐,他们说嫡额娘害死了他额娘,但事实确实他额娘才是要害人的那个。
“阿玛,若是刘家没有派人来找我,您和嫡额娘是不是永远不会让我知道这些?”弘昇眼眶微微泛红,能看出来他在极力地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