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中一处非常不起眼的院子里,此时正聚集着一群朝廷重臣,而这里正是八爷党的秘密议事地点。
屋内众人分别是,阿灵阿,鄂伦岱,揆叙,王鸿绪。
阿灵阿,如今钮钴禄家族的核心人物,时任刑部尚书,也是康熙初年辅政大臣之一遏必隆的儿子,也是十阿哥的亲舅舅。
鄂伦岱,佟国维的儿子,康熙母族佟佳氏如今的核心人物,时任领侍卫大臣。
揆叙,是纳兰明珠的儿子,也是叶赫那拉氏的核心人物,时任工部左侍郎。
王鸿绪,科举榜眼出身,时任户部尚书,也是汉人士大夫里的核心人物。
而在八阿哥身侧坐着的分别还有两位阿哥,分别是十阿哥和十四阿哥。
不得不说,这屋子里的人都是八爷党的最核心人员了。
若是安清在场,定是要感慨一句,怪不得八阿哥要谋求太子之位呢,有这么个支持的阵容,任谁不想取代太子啊。
他们今日聚在此处,主要是针对太子近期的疯狂报复进行反击。
但在商议完此事后,揆叙突然提道:“恒亲王如今在朝中影响力不小,咱们要不要提前防一防?”
十阿哥一听这话,下意识皱起了眉头,语气不善道:“防什么呀,五哥他向来无意于此,咱们防他做什么!”
揆叙知道十阿哥早年间与九阿哥交好,如今向着五阿哥说话倒也能理解,“敦郡王别急啊,听下官把话说完,下官的意思是,咱们拉拢不到恒亲王不碍事,但千万不能让太子拉拢了去。”
“再者说,据说黑龙江那边的农场已经建了二十多个农场,但仍只是开发一小部分,日后只会越建越多,下官想着,恒亲王的人怕是会有些吃不消吧。”
十阿哥心想这有什么吃不消的,五哥都封亲王了,手里还能没有人可用,“若是吃不消,五哥自会同皇阿玛说的,但这和咱们防他有什么关系?”
揆叙没再吱声,但现场众人却都听明白了,他这哪里是怕恒亲王吃不消,分明就是想把恒亲王搞下来,他们塞自己人进去,从而趁机分杯羹。
十阿哥虽然没听懂这言外之意,但十四阿哥却懂了,直接问道:“敢问揆叙大人,咱们的人里可有五嫂那般有本事的?”
揆叙一怔,那自是没有的啊,别说他们的人里了,就算是整个大清了,都找不到第二个像恒亲王福晋那般有本事的人了。
“这不就得了,据我所知,黑龙江那边垦荒建农场之事,一直都是五嫂的三哥在负责,你们觉得若是五哥出事了,他还能继续在那里干?”十四阿哥道。
揆叙回道:“那不是正好,这位子空出来了,之前都建了这么多农场了,经验也早已成熟,谁过去管都一样。”
十四阿哥哂笑道:“揆叙大人不了解种地之事,能说出这种话也正常,种地上的学问可大了去了,也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当时我们在农事学堂上学的第一课便是,要因地制宜,黑龙江那边自古就是蛮荒之地,情况本就复杂,要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做的,那边何至于荒了这么久。”
揆叙被怼到哑口无言,轻‘哼’了一声,道:“十四贝子何时与恒亲王那个这般交好了,竟这般维护。”
十四阿哥回道:“交好谈不上,但当年在大殿之上皇阿玛要劈了我,是五哥冒死抱住了皇阿玛的腿,所以,只要他无意与咱们作对,我就绝不同意对他出手。”
揆叙冷笑了一声,道:“那下官奉劝贝子一句,成大事者,最忌讳妇人之仁。”
说罢,又看向屋内的其他人,问道:“这事你们觉得呢?”
十阿哥这会也听明白,顿时就急了,“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五哥又没招惹我们,我们对付他做什么!”
鄂伦岱和王鸿绪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站在了揆叙这一侧。
毕竟,那边可不止垦荒建农场这么简单,边塞地区有驻军,也就意味有兵权,若是能派他们的人过去,那便有机会渗透一二。
阿灵阿余光注意到十阿哥在看着自己,默默叹了口气。
他小妹去世的时候,自己这个外甥还小,虽说有钮钴禄家在宫外给他撑腰,后宫里也没有那等子捧高踩低的奴才敢轻视他,但一个没娘的孩子在后宫里总归是要受些委屈的,好在他那会同九阿哥交好,宜妃对他也算颇为照顾,而恒亲王夫妇更是待他像亲弟弟一般。
据说当时在兆祥所时,恒亲王福晋经常会给九阿哥送些吃食和新鲜玩意,十阿哥同样也会有一份,从未落下过,他们钮钴禄家也一直感念这份照顾。
“恒亲王和福晋既然不喜欢争端,咱们又何必强人所难呢,让他们种地也挺好,总归是对大清社稷有益之事,八贝勒,您觉得呢?”阿灵阿道。
这话言外之意,无论日后谁登基为帝,像恒亲王福晋这种人才都是需要的,八阿哥也不例外。
所以,这会他们又何必上赶着去把人得罪了呢。
众人表达完自己的意见后,3人赞同,3人反对,局面持平,随即他们不由把目光落在了八阿哥的身上。
八阿哥低着头,眼睛微闭,似乎在沉思什么。
揆叙他们想的那些利益和好处,八阿哥又何尝不懂,只是,对五哥五嫂出手,从内心来讲,他是不想的。
可他又很清楚,谋大事者,本就不能妇人之仁,当断则断才好。
但不知为何,八阿哥突然想到了他额娘,他额娘是去年去世的,当时她病重拒绝服药,一心求死,他知道他额娘都是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