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洵不久后昏了过去?,也是那时起,元妤仪决定要与他努力过好这?阴差阳错的日子?。
他年少丧母,活的艰难,她都明白。
可偏偏谢衡璋远非池中物,他远比元妤仪预想中的更强,更有潜力,也更有手段。
这?样的人时时刻刻睡在枕边,终究是个难以控制的变数,前朝并?不是没?有为了争权夺利,恩爱夫妻反目成仇的例子?。
元妤仪的声音有些颤,她只是握着青年冰凉的手,喃喃道:“谢衡璋,你?怎么那么傻啊?”
他已经奔波劳碌了这?些天,整个人像是无休止的陀螺,连一丝休息的空闲都没?有,没?有留在营地,独自进山寻她。
傻子?。
少女的目光落在床榻边的水盆上,里?面浸泡着几块方巾和衣带,大片的鲜红色染透一片水。
元妤仪眼?底浮起一层薄薄雾气,心口钝痛,动作极轻地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被子?。
青年身上换了月白中衣,小腹处却被人重新用纱布缠好,一圈圈纱布束在他削瘦的腰间,血丝依稀可见。
元妤仪伸出手,指尖却顿在他的伤口处,再没?能动作半分,最后颤着手给他盖上被子?。
良久,她才再也忍不住,伏在他小臂边,喉咙里?溢出几分哽咽低泣。
“我都要与你?和离了,你?还来救我做什么?谢衡璋,你?真是全天下最傻最糊涂的人。”
少女嗓音破碎,青年只是眉间紧皱。
两个人在一个不知道何处的地方。
元妤仪脑海中那些纠结复杂的想法被摒弃,她只看着眼?前的人,刻意忽略过往的那些猜忌。
少女絮絮叨叨地开口。
“谢洵,其实我有事情瞒着你?。”
“我有好多话都想告诉你?,可又怕坦白那些往事,你?心中会有芥蒂,倘若真到两相厌的地步,不如?做个陌路人。”
“等你?好起来,处理完兖州的事,我们就回京,届时你?我签完和离书,我便将去?年冬日那件事告诉你?。”
“或许你?也有一点点喜欢我?可我并?不值得?,我利用过你?,这?一切的开始就是一场错误的算计,你?只不过是不小心被卷入局中的无辜人。”
“说到底还是我欠你?。”
她欠谢洵的越来越多。
元妤仪的话是乱的,脑袋迷茫,思维也是琐碎一片,她只觉得?整个胸腔都弥漫着浓烈的酸涩。
良久,她伸手擦干眼?角的泪珠,仿佛终于想开了似的,轻声道:“你?救了我一次,便当我始终欠你?一条命罢。”
第43章荒唐
元妤仪推开门,看向坐在院中石桌边的人。
少女生了一张芙蓉面,纵是荆钗布裙,难掩天香国色,但神情凝重无奈,眉梢是化不开的惆怅。
在?这山村中,没有?礼教约束,也没有那些处处挑错的臣子,就算严先生?面目狰狞,可行为举止却颇有?分?寸。
元妤仪伸手止住严先生想要起身的动作,“先生?于我?和郎君有?救命之恩,不必拘礼。”
严先生?微一颔首,又?转头吩咐道:“灶上温了一壶茶,褀为,你去给殿下端来。”
吴佑承应了声?是。
元妤仪唇角噙着一抹勉强的笑,“先生?,驸马的伤……”
少女眼里的关切十分?明显,她?昨夜发烧昏迷,整片记忆宛如一片空白?,如今一醒便看到谢洵小腹处深可见骨的伤口,仿佛晴天霹雳。
严先生?的眼皮勉强撑起一双眼睛,目光却并不冷漠,很是温和,但语调嘶哑沉重。
“驸马被利刃伤及肺腑,再加上昨夜并未及时?止血,故而情况要?比旁人凶险些。”
不等元妤仪催问,他又?耐心地补充道:“但公主不必太担心,我?已给谢郎君治过两?次伤,也用其他药材吊了他一口气,伤势还算稳定。”
元妤仪这才稍稍放下心,侧眸望了一眼偏房,“依先生?看,驸马多久才能醒呢?”
严先生?语重心长:“少则两?三日,多则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全看驸马意志如何。”
脑海中浮现出青年清隽的眉目,严先生?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