氢气停止输送,换进了大量氧气。
陈姝青紫的脸也渐渐恢复正常。
安冉现在有些忙,他不仅要做自己的那份工作,还得接替曹鑫,向下分散的下达任务指令。
陈姝不知道自己又在这里呆了多久。
白炽灯在头顶照射着她,烤得她有点脱水的感觉,眼睛不停流泪。
窒息的痛苦让她时时刻刻游走在昏迷边缘,却又无法真的睡眠。
她所能做的就是等。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也或许是一天一天流逝。只是‘分秒’对她而言,在此时与‘天’也没有什么区别。
安冉回来时端了个熟悉的托盘,上面摆着粗长不一的针管和消毒用具。
陈姝被重新拉回椅子上,以方便他下针。
她像一只被捞出水面的鱼:“老师,你赢了。”
“你给我树立人生的希望,又毁掉我人生的希望,就是为了,让我和你拥有共感。”
“你是对的,人类的世界,需要清洗。”
“毕业时,你曾说,以后你依然是我的老师,等我想通了,还可以找你。”
“那么现在,这个承诺依旧吗?”
陈姝唇瓣不停翕动,虚弱地问。
安冉将针扎入她的腺体,笑着反问:“清洗?可是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末日的模样,怎么清洗才洗得干净?”
陈姝见他搭话,仿佛见到了希望般‘循循善诱’:“我一直在思考老师你给我说过的话,站得越高,所能决定的事情越多。”
“所以我看到了阶级对立,把人划分三六九等,皇室贵胄站在数百米的顶楼,远离一切声音,他们可以在别人的苦难中欣赏极光,普通百姓却在水深火热,煎熬在油锅之中。”
“林雨泠他明明不输于任何一个alpha,他拯救了沿海城市,可就因为性别,他的努力,他的付出,就什么都不算。这是性别对立。”
“罗森,他的腿是执行任务中为了救人才牺牲掉的,却被军部转脸抛弃。跌跌撞撞好不容易适应假肢,却再也融入不进社会。这是人类骨子里的卑劣,对弱者,对不同于自己的人的歧视。”
“如果所有人都断掉一只腿,那么残疾就是健全,健全才是应该消灭的一种病。”
“老师,只要把所有人都同化成一种样子,这才是理想的国度!”
陈姝像一个疯子,说着骇人听闻的构想,眼中全是热切。
她甚至不顾电击地去抓安冉的衣服。
“老师!只是基因上的提升,只会再一次拉开贫富差,等级的差距才是世界污糟的根源!”
“…”
她在赌。
她不能摆出一副‘我已经知道你想要的’的模样去跟安冉谈合作,那样安冉只会怀疑她作假。
所以她顺着安冉思路,融进去自己的感想,让一切变得真实,又不谋而合,仿佛印证了安冉布下的棋局起到了成效。
事实上,陈姝说得也并不是假话。
她完美地继承了自己父亲的疯狂,也跟着安冉青出于蓝。
她说得每一句都是真话,只是组合起来,那并不是她的真实目的。
四目相对,是后浪与前浪的博弈。
安冉需要她,这就是安冉的软肋,也注定了安冉会‘输’。
“配合我的实验,我会给你想要的。”
但他依然在审视她。
“我怎么确定,老师你的实验,就是我想要的?”陈姝立刻紧逼:“你要拿出你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