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妤有一刻恍惚,这是在问她,还是在自言自语。
指尖无声地蜷了蜷,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匆匆找了个借口,“我要去看剧本了,拜拜。”
挂断电话,手机被她丢在沙发上,闻妤微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是记得的。
那一年他们才读初二。
十字开头的年纪,对世界的认知半生不熟,是非观也没完全树立。谈让人生中第一次逃课,是她装病骗他。
翻墙出来后他要带她去医院。
她松开捂着肚子的手咯咯一笑,说:“骗你的,我没病。”
他沉着脸不说话。
她就用两根手指戳他脸颊,强迫他嘴角上扬,然后没心没肺地说:“走啦,一起去逃课!”
那天下午他们在步行街漫无目的地逛,闻妤吃到了很多在家被勒令不许吃的“垃圾食品”。
当然最后也没能逃脱被发现的结局。
第二天两人一起在走廊上写检讨书,她本来想让他帮她写,可想到交上两份字迹一样的检讨书会被发现,只能作罢,改为抄他的检讨内容。
那时候的谈让真的很有意思,小小年纪也不爱说话,身边就她一个朋友,被她欺负得狠了也只是沉着脸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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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半山庄园。
房间内没有窗户,一盏刺目的白灯照亮了所有摆设,不是卧室也不是书房,倒像是主人家珍视的藏品室,可偏偏陈列的都是一些很普通的物件。
诸如相片里,女孩开怀大笑,嘴角还有冰淇淋的余渍,而男孩则一本正经地抿着唇。
谈让拿起相片,冰凉有棱角的相框抵在他掌心,这是他们第一次逃课的那天下午拍得照片。
而墙面上,被装裱起来的,不是大师字画,而是那年他们一起在走廊上写的检讨书,内容大差不差。
检讨书被放在老师的办公桌上,后来鬼使神差的他又去找老师将两份检讨书要了回来。
仔细地裱装起来,挂在这个房间的墙壁上,那是他们一起同谋的证明。
这个房间里的所有,小到她被挂掉的校服纽扣,被他捡起来珍藏,都是他疯狂爱她的勋章。
可现在,她说她不记得了。
谈让眸光扫过手中的相片,眼神从淡漠,到泛红、狂热,手掌不受控制地使力,瞳仁里像翻涌的江海。
因为低头而绷直的脖颈,像紧致的弦,凝聚着全身的力量与张力。
手掌几乎是以掌控的姿态紧握相框,
“嘭——”
相片的玻璃封层应声而碎,锋利的碎片刺入他掌心,鲜红淋漓,他却浑然不觉痛苦般,下意识地是用指腹抹去滴落在相片上的血珠。
见血珠没有在相片上留下印迹,他才如释重负般扯了下唇角。
妤妤,忘记了也没关系,我帮你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