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玄甲白袍的小将军。
“世?子所为何来?”
“臣是殿下的人,自然该誓死追随殿下。”
“前路凶险,道阻且长,世?子可想清楚了?”
“愿为殿下掌中利剑!”
“我父亲知道吗?”
“臣已?经请示过陛下。”
楚灵均轻拍马背,让马儿稍稍向前走了两步,朗声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跟上吧。”
“谢殿下!”
两名年纪相仿的少?年人并辔而行,渐渐消失在长长的官道中。
不知过了多久,朱色长亭之前,忽然出?现了一辆清雅非常的马车。
一只苍白纤细的手腕悄然挑开了车窗的帘子。
车夫看着眼?前的景象,低声征询道:“殿下,还要继续追上去吗?”
温温润润的青年望着已?经远去的大军队伍,似愁似叹地垂下了眸子,紧接着便一声接着一声地咳嗽了起来。
车夫连忙放下缰绳,要去侍候车中病弱的青年。但很快就又被遣了回去。
“罢了,回去吧。”
车夫依言而行,调转车头,沿着来时的路折返。
楚载宁低头望着手中丝帕上星星点点的红色,倏然弯起了唇角。温和的笑容中,却带着淡淡的惆怅。
冷风乍起,又将窗帘微微掀开。
窗外那些?枯败的垂柳复又映入眼?帘。
青年抬眸望去,竟有?些?歆羡之意。
真好啊……来年逢春之时,这些?干枯的垂柳便又能焕发生机,在盎然春意中舒展枝叶,在温暖春风中迎风而摆。
家国恨(一)倒v结束
中军大帐。
除了主位空悬之外,帐内坐满了大大小小的将官。
楚灵均坐在主位左下的位置,皱着眉头听着底下的男男女女讨论最近的军情。
从边防扯到?粮草,从北狄那边最近的动作又扯到己方最近的人事变动……底下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辩起来,那声音简直快将帐篷掀了去。
在边疆待了两年有余的楚灵均早已习惯这群武将的做派,面上没有半点儿不悦之色,只是将手中端着的茶盏轻轻搁在了旁边的桌案上。
声音不大,效果却是立竿见影的。
帐内的各级军官们闻得此声,一个个都像被点了穴一样,顿时哑了声,讪讪望向那厢气?定神闲的戎装女子?。
边疆从来都是苦寒之地,任谁被这塞北的风雪吹个两三年?,免不了都要粗糙几分。
但这位殿下却好似极受天?地钟爱,无论是凛冽冰冷的风雪还是无穷无尽的风沙,都不曾在她脸上留下哪怕一星半点儿的痕迹。
除了身量又高挑了几分,容色又长开了几分……如今的镇国长公主与两年?前率兵来援的二?殿下,是没什么区别的。
然而?帐内的将官便没有不怕这位二?殿下的。说来也的确奇怪——明明二?殿下待下温和,示人以?宽,不是什么任性不讲理?的主儿。
“去泡些竹叶茶来,给诸位将军静静心?。”楚灵均扬起一抹浅笑,吩咐完身边的亲兵,又抬眸看向帐中之人,风轻云淡地说道:
“父皇登临天?下、抚育四海,自然也不会忘了北疆。粮草总是会到?的,至多也就是在路上耽搁几天?。”
她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御敌,总是要静观敌变,才能稳操胜券的。诸位说,是也不是?”
众人赶忙附和,连连称是。
“殿下教训的是。”一名素来爽朗的女将军将周围环顾了一圈,笑着转移话题道:“今日怎么不见小侯爷和楚副将?”
她话中的小侯爷正是裴少煊,两年?过去,昔日的少年?郎也已?经袭了侯府的爵位。只是因为上一任镇北侯与军中许多人都曾是同僚,所以?军中人多称呼其为小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