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发?披散、眉目疏朗的青年垂了眉眼,不?曾说话?。在她要起身时,才拉着她的衣袖凑过去,不?阴不?阳地提了一嘴:“云舒殿里还住着一位呢,陛下可要去瞧瞧?”
“我每日都在陪着谁,怀安难道不?清楚吗?”
他依旧笑得温良,却摇了摇头,将话?说得刁钻十足,“我一个无名无分的外室野宅,哪敢过问陛下与兰君殿下之间的事情?”
楚灵均既感头疼,又觉好笑,“祖宗,我心中只有你。当初你若是早点允了我,这宫里定不?可能有这一位。”
见他神色颇有些不?以为?然,她讪讪摸了摸鼻子,匆忙为?自?己找补:“之前?一直没和?你提封后的事情,是怕匆促之间,唐突了你。”
“是吗?”青年眨了眨眼,语气是十足十的温软无害,“是我不?好。我还以为?,陛下是不?满我之前?的拒绝,故意捉弄……”
她忙吻了上去,“我这不?是怕你觉得宫里无聊吗?”
“陛下不?嫌我无趣便好。”他由?着她在自?己身上煽风点火,闻言弯弯眉,低声答道。
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带着浓浓的温情与纵容。然而楚灵均却立时便想到?了长乐宫外隐隐约约听到?的那几句话?。对于这段感情,他到?底是如何看?待的呢?
她敛了几分笑意,郑重问道:“刚刚在父亲那儿,你为?什么说是你引诱我,为?什么说都是你的错?”
他脸上的神情有片刻凝滞,似乎没想到?她听到?了这话?。但很快,他便回过了神,举重若轻地扬了扬唇,轻声说:“晚膳还没吃呢,陛下不?饿吗?”
楚灵均看?着他这副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心绪慢慢沉了下来。
她拉着他倒在宽大的榻上,亲吻他,抚摸他,解开他朱色的朝服,用?略带一层薄茧的手指去描摹他的身形,从修长的脖颈,到?滚动的喉结,从颤动的长睫,到?纤瘦的蝴蝶骨。
她在青年人急促的喘息声中,去追寻他的目光。
那双澄澈的眼眸渐渐沉溺在她的气息下,沾染了绯红的艳色。他红了脸庞,乱了气息,心跳一下快过一下,像擂鼓一样,在脑中轰轰作响。
他在意乱情迷之中,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目光,而后……狼狈地别开眼。
“你不?敢看?我?”楚灵均伏下身子,堪称恼怒地瞪着这个漂亮得像个瓷娃娃一样的男人,“当我亲吻你,当我触碰你,当我满心欢喜地同你耳鬓厮磨时,楚怀安,你都在想些什么——你在想,这都是你犯下的错误?”
难怪近来他的气色不?增反减!难怪太医说他忧思?成疾!
“你真是好样的……楚怀安,我真是小看?了你。”她的心一直沉入了谷底,整个人都陷入了浓浓的无力感之中,“当初我若是知道你是这样想的,决对不?会与你滚上同一张床。”
她从床角扯来被子,仔细地遮住他单薄的身体。
“你要抛下我?”青年人的呼吸还未平复,眼见她要走,不?禁又红了眼眶,急切地揽住她的腰肢。
“是,这就是我的错。”他再也?保持不?住那副温柔儒雅的样子,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绝望——或许,这才是这个人最厚重的底色。
“……可是,文殊奴……你就不?能一直让我错下去吗?求你,我求你……”
他还是哭了。
他的泪水打湿她的衣襟时,楚灵均才意识到?这个事实。她转过身,强硬地让他坐正,果真看?见了满脸的泪痕。
楚灵均叹了口气,悲哀地发?现,自?己简直拿他毫无办法。
她只得拿了丝帕,小心地为?他拭去眼泪,柔声劝哄:“你不?要整日胡思?乱想。若是再熬坏了身体,我上哪再给你找一颗灵丹妙药?”
“你当真就这么狠心,非要留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整日对着你留下的东西、住过的宫殿睹物思?人吗……”
她再说不?下去,“祖宗,你也?心疼心疼我。”
“我……”他的眼睫上分明还挂着泪珠,可却见不?得她有半点儿伤怀。他牢牢地抱住了她,生涩而虔诚地亲吻她微蹙的眉眼,亲吻她紧抿的嘴唇。
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终于从难言的苦涩中品出一点儿珍贵的甜。
他附在女子的耳边,语气似感叹又似祈求,“陛下怜我。”
玄衣女子望进那汪春水里,长长一叹:“卿须怜我我怜卿。”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