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女性创业者联盟并非我们科创促进组首创,武康、宛南、华亭以及申东,都有官方部门牵头成立的女性企业家联盟,武康的敬亭街道营商办、宛南的投促中心均在去年成立了女性创业者联盟。我们调研过成效,能够有效支撑我策划中的论点。它是小而精的,可行的。
“再次,女性创业者是我们科创促进组今后主攻的方向,但这不代表我们只服务于女性创业者或企业家,更不代表启辰今后锁死服务群体。
“最后,既然徐总说到立场偏颇,我倒有个建议,我建议招商安商组可以组成男性企业家或者创业者联盟,我们可以比对一下效果。对内呢,是招商安商组和科创促进组友好pk,对外呢,也算是我们启辰的特色,男女各顶半边天,我想这样,总不至于被指点有失偏颇吧。”
把「她盟」策划案发给郑董以后,岑商打过无数遍腹稿,她原想用这些内容说服郑董,但没想到用在了徐韬这里。
她讲话时,陆家瑜在桌子下面一个劲儿掸她腿。
岑商置之不理。
她没有去看郑董的反应,视线始终锁定徐韬。
辜女士那些深奥的内容她不太理解,不过没关系,不重要,她了解徐韬——一个男性自发结盟的典型。
孙傲成离职当周,新的招商部部长厉宗入职,第二天,一个本该流转到科创促进组的项目被徐韬拦截,以厉宗来自密码产业园,经验丰富为由,交给厉宗跟进。
岑商以为自己圆润乃至圆滑了。
并没有。
她只是脾气比以前好了点,遇事学会了从更多维度更高层面观察思考,但这不是“忍让”,她不可能一味退让。
辜幸以那天的性别意识讲座尽管不能全盘理解吸收,某种程度上也点醒了她。
郑董提她做组长,何尝不是在内部制衡,分散徐韬的权力。
而她因郑董的知遇之恩,将其作为“父亲”依靠,事事以郑董为先,又何尝不是掉进了郑董的“父权陷阱”。
岑商自知易受情绪的干扰,但情绪这玩意儿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容易被更强烈的情感取代。
比如,愤怒。
对于徐韬不止一次两次设计她的愤怒,对于一切不公的愤怒。
徐韬环抱双臂,高大的身躯仰靠在椅背上,回望岑商片刻,转向厉宗:“厉宗,听到了吧,男性企业家联盟,你牵头去做。”
岑商这才去看郑董,发现对方面上并没有想象中的愠怒,眼底反而有一抹愉悦。
会后,岑商去了郑董办公室。
郑董给了她三个手机号码,“方景,治和律所高级合伙人;晏祺臻,鑫民集团商管总经理;还有这位,齐传君,下周入职集团的园区部副总监。”
区别于上次办公室会谈不假颜色的颓丧和怒火,郑董今天格外和颜悦色。
“我只给你联系方式,剩下的,你自己去做。”
不得不说,这在岑商的意料之外,她习惯性地想解释,郑董抬抬手,继续说道:
“我以前觉得你脑子虽然聪明,但性格偏软弱,很多时候不争也不抢,甚至别人抢到你面前,你还会后退一步。而且你在人情世故上的弱点,在「启辰」这样的单位,容易成为掣肘。你轻信人,太单纯了——我不是夸你,也不是批评你。我有时候也想不明白,凭你的经验和阅历,为什么还这么单纯,不应该的。
“去年面试的时候,你坐在我对面,没说几句话就脸红,讲话也结结巴巴。我当时很奇怪,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好销售,并且常年业绩数一数二。我相信你肯定有一些优点和长处,是在一次面试中无法表现出来的。你知道吗,你试用期的表现也不尽人意,当时徐总是不想要你的。但我还想多给你一些机会,后来证明,我没有看错人。”
这一番话不可谓不诚恳,岑商讷讷道:“您……不生气?”
郑董笑得开朗:“我生什么气?前几天我是挺担心你的,我担心我走了以后没人支持你,你受欺负。可是谁都不可能被照顾一辈子,你也不是那种愿意一直被照顾的人。”
岑商不由自主点头。
郑董指了指三个号码的最后一个。
“齐传君去年面试的时候我亲自面的,她跟你一样主攻业务。她有些背景来头的,性格呢,也比较特立独行,跟她打交道你要小心。她面试的岗位是科创服务部总监,后来申董决定把她放在了园区部,她手上有不少渠道来源。我估计最多再过半年,她就能调到科创服务部,也就是启辰在集团的上级部门。她目的性蛮强,很有能力。有机会,你跟她多学学。”
所以说情绪是个很讨人厌的东西,岑商出门的时候忍不住揉眼睛。
郑董雷霆暴怒她经历过,她也害怕,她甚至也直言“领导脑子有病”,但今日郑董所言种种,又全然在为她考虑、为她铺路。
胸口一股气始终无法化解,岑商抄起手机发信息:「人真是很复杂,前面还觉得是父权的典型代表,今天又沦陷在了父亲般的温暖[hmm]」
silver:「我们shine很棒啊,接受得了他者的阴暗面,也愿意发现他者的闪光点。」
silver:「真讨人喜欢。」
岑商头皮发麻,笃笃笃笃戳了一行字,毫不犹疑点击发送。
「……辜女士你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