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浔之温和地看着自己妹妹,明明是打商量,散发的气场却是不容置喙,“好吗?明穗。”
谢浔之知道,他提出的要求,家中弟妹都不会拒绝。他是这个家里,说话最有分量的人,甚至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要超过父亲的威严。
谢明穗:“…………”。
这种疲惫和无助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晚上。谢明穗穿着代表她心情的黑色风衣,把自己打扮成看不见的人,珍珠耳钉不戴了,丝巾也取下。
迈巴赫安静地停在车库,引擎已经发动。
易思龄早早就坐在车上等着,翻着营销部整理出来的节目企划案。谢明穗一上车,她就察觉出不对劲,目光在对方身上来回扫动,像一台精密的X光。
“怎么穿这么低调?我都快认不出你了。”易思龄笑着靠过去,意味深长,“我还是喜欢你穿成春天的小桃花。”
谢明穗两手抄在口袋里,“大嫂,我现在是秋天的残荷。”
“对了穗穗,你让你大哥带的东西都拿到了吗,一开始梅叔把礼物拿到我这边了,我以为是我的,还拆开了。没有缺漏吧?”
不提还好,一提,谢明穗就想到占了她一小格衣柜的花里胡哨的丑衣服,“拿到了,大嫂。”她恹恹地说。
坐在副驾驶的谢浔之微不可察地松一口气。
吃饭的地方在一座四合院里面,是谢浔之安排的餐厅。池桓礼作为客人,居然到的比他们还早,坐在包厢呷起了茶,看上去至少提前了一刻钟。
“不好意思,池总,请你吃饭,我们还来晚了。”易思龄因为不好意思,声音放得特别温柔。
谢浔之看她一眼,易思龄回瞪他。
谢浔之失笑,“阿池,久等了。”
“没有,嫂子,我也刚才来。”池桓礼笑着把茶杯放在茶案上,起身走到谢浔之身边,没有一如既往地勾肩搭背,而是恭敬地喊了一声:“哥。”
“?”
谢浔之蹙眉,没懂他这是闹哪一出。
平日里一群人都三哥三哥的唤,可没有谁会喊一声“哥”,只有小起这个亲弟弟才会。
池桓礼这一声哥,直接让他的身份高出一截。
谢浔之敏锐地反应过来,池桓礼这是在拿自己当明穗的官方男朋友,所以跟着明穗喊他一声哥。
这家伙脸可真大。
谢浔之心底的怪异越盛,但易思龄三令五申交代他装傻,只能面无表情地颌首,“都到齐了,就先上桌吧。”
易思龄笑着牵起谢明穗的手,把看上去平静淡然,实则不情不愿尴尬到背上冒冷汗的谢明穗带到饭桌边。
“你坐我边上,穗穗,挨着我。”
池桓礼趁机落座谢明穗对面。
长条方桌,相对而坐。易思龄对着谢浔之,谢明穗对着池桓礼,彼此表情都淡定,喝茶的喝茶,拿热毛巾擦手的擦手,连空气都伪装成云淡风轻,雁过无痕。
服务生正在有条不紊地上菜。易思龄照顾谢明穗的口味,点了铜炉羊肉火锅。
很快,食物的香味就飘散在空气里,谢明穗看着那咕咚咕咚冒泡的火锅,很饿,但又很饱。
没人知道谢明穗快要在这种氛围里融化了,她镇定地拿手挥了挥风,“好热啊,今天。”
池桓礼一秒接话:“有锅子,肯定会热。”他立刻喊服务生,等服务生进来,他吩咐:“把温度调低一些,半小时后再调高。”
谢明穗尴尬地瞥他一眼,眼神在说:你胡乱现什么殷勤。
易思龄怕自己不小心笑出声,连忙握住茶杯给自己塞了一口茶。谢浔之慢悠悠地啜着一杯猴魁,默不作声,将易思龄想笑又憋笑的可爱表情尽收眼底。
这顿饭,吃得很新鲜。
池桓礼眼见自己弄巧成拙,谢明穗已经完全不理他了,心中懊恼,但又不能做任何补救,干脆问易思龄:“嫂子,你说的那个综艺有没有企划案?”
易思龄:“有的,我带来了。还准备等吃过饭后再说呢。”
池桓礼接过企划案,“没那么多应酬上的虚礼,您是我大哥的夫人,就是我亲嫂子。”
谢浔之听不下去了,指腹很轻地在茶杯边缘点了点,有必要提醒他:“阿池,我只是明穗小起和宁宁的大哥,不是你大哥。”
池桓礼凉凉地瞥一眼,“我就爱叫,我以后偏就喊你哥,反正喊三哥也是哥,我——”
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