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栖的心沉了下去。
原来农夫一直没有释怀蛇的加害,只是因为不敌强大的蛇,才不得不用花言巧语与之周旋,迫使自己?装出不在乎的样子,挤出笑容去讨他的欢心。
洛雪烟不曾放下对他的怨与恨,不曾。她怕极了他,也恨透了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留下?想来是为了求生自保,才不得不强颜欢笑去亲近他,跟他与江家虚与委蛇一样。结果装着装着自己?先被恐惧击垮,彻底陷入了绝望。
都是假的。
没有谁会自愿伴他左右。多可?笑啊,明明早就心知肚明,却还是动了不该有的念头。他以为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力气?在流失,江寒栖深深看了洛雪烟一眼,没抓住,被她挣脱,缩回了手。意识湮没在剧痛里,他坠入无尽黑暗。
32。生疏
江羡年在睡梦中听到规律的敲门?声。她睁开眼,披上衣服,拿起放在枕边的霜华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开了条缝。
洛雪烟站在门?口,惨白?的脸堪比横死的女鬼。
“因因,你的脸怎么这么白??是不是又发烧了?”江羡年摸了摸洛雪烟的额头,没感觉到发烫,摸到一手冷汗。她这才发现洛雪烟额前的头发被冷汗打湿,贴在皮肤上,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怎么这么多汗?你先进来,我穿个衣服带你找大夫。”江羡年?牵起洛雪烟的手将她拉进屋里。手上的触感濡湿黏腻,她低头一看,看到满手鲜红。
她惊得立马松开手,翻过?洛雪烟的手查看。全是血,看不到伤口。
“谁做的?”江羡年?抬眼问她。
洛雪烟摇了摇头,看了她一眼。
“因因你的眼睛”江羡年?还没说完,洛雪烟向前一步,垂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她在发抖。
江羡年?一怔,感觉衣领在一点点被眼泪打湿。她略微俯下身?,给了洛雪烟一个?拥抱,问道:“是妖吗?”
洛雪烟摇头。
“是人吗?”
洛雪烟还是摇头。
“做噩梦了?”
怀里的少女顿了下,点了点头。
江羡年?稍稍放下心来,柔声安慰道:“没事的因因,我在呢,现在没事了,你不要害怕。”
门?口有风吹过?,灌进了屋里。
江羡年?松开洛雪烟,执起她的手腕,带上门?,将她迎到了屋里。
她把洛雪烟领到床边,引她坐到床上,给她披上被子,又给她倒了杯水,随后找出药和绷带,坐到洛雪烟身?旁给她处理伤口。
江羡年?小心翼翼地擦掉血迹,看到横在手心上的割伤,细细的几条叠在一起,像是用坚韧的细线勒出来的一般。
线?她想起江寒栖在洛雪烟手腕上留下了一道缚魂索,拉过?洛雪烟的另一只手一看,腕上果然有一道血淋淋的勒痕。
“是哥哥的缚魂索让你感觉不舒服吗?”江羡年?看向洛雪烟。她低垂着眼眸,睫毛上还挂着没来得及落下的泪珠,似乎还陷入噩梦带来的恐惧中,表情木木的,身?体还在抖。
“因因,”江羡年?大?声叫洛雪烟,见她向自己投来了视线,心疼地抹去她的泪痕,“你已经?醒了,现在很安全。”
洛雪烟看了她一会儿,又低下头,看向腕上的红绳。
江羡年?上完药,看洛雪烟格外在意缚魂索,特?意用绷带遮住红绳。她缠好绷带,说道:“别看了,我明天让哥哥解开缚魂索。”
洛雪烟眨眨眼,挂在眼睫上的那滴泪落到衣裙上,洇进了上面?沾的零星血迹。
肚子空空如也。
江羡年?看了眼窗外,日上三竿。
洛雪烟还在昏睡,江寒栖没露面?,今安在一大?早也不知去了哪里,不见踪影,钱进宝单独把点翠叫去商讨论关于花萼会的事,不方?便让旁人听到。只有她一个?人无所事事,饿着肚子等其他人一起吃早饭。
江羡年?蔫蔫地趴到桌子上,盯着时不时掠过?的飞鸟发呆。
“江姑娘。”
“今安在!你去哪儿了?”江羡年?喜出望外地转过?头,看到今安在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
“这是什么?”她问。
“千张包,江姑娘趁热吃。”今安在笑呵呵地把油纸包递给江羡年?,看着她睁圆了一双猫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