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太医是?来为贺令昭看诊的。贺令昭的身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此刻看着贺令昭面色苍白,神色虚弱的模样,饶是?见多识广的裘太医也不禁抽了抽嘴角。
“裘太医,二郎如何?”昭宁大长公主问。
裘太医收了脉枕,躬身道:“二公子体虚气弱,需好生卧床静养。”
昭宁大长公主应了,裘太医便立刻下?去开药方了,站在一旁的大理寺卿正欲开口?时,昭宁大长公主已经居高临下?道:“崔寺卿,本宫的孙儿被你们关押在大理寺已三日有余了,你今日过来,可是?找到了真凶,前来还他清白了?”
“啊,还尚未寻到真凶。”崔寺卿面色尴尬,“下?官今日前来,是?想再问二公子几个问题。”
躺在床上,虚弱的喝汤都要人喂的贺令昭,转头有气无力道:“崔寺卿,我知道的,在入大理寺时,便已经悉数都告知于你了。无论你来多少?次,我还是?那句话,裴方淙胳膊被人打断一事与我无关。咳咳咳咳,崔寺卿与其整日来盘问我,倒不如去找裴方淙问问,他为何要污蔑我。”
说完,贺令昭便俯身咳了起来。
周围一帮人,递水的递水,拍背的拍背,个个都忙的不停。
崔寺卿见状,便知今日是?问不出什么?了,他正欲告辞离开时,却?被昭宁大长公主叫住。昭宁大长公主的话里带着明晃晃敲打:“崔寺卿,若本宫记得?不错,你今年已年逾五十了,若你在办案上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如早早退位让贤的好。”
这位昭宁大长公主在陛下?那里的影响力,所有京官都是?知晓的。如今听到这话,崔寺卿顿觉后背一凉,忙诚惶诚恐的称是?。
昭宁大长公主见目的已经达到,便也没?再为难崔寺卿,而是?摆摆手,示意崔寺卿退下?。
甫一出了定北侯府,风一吹,崔寺卿便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下?人过来搀扶他上马车的同时,询问崔寺卿接下?来去哪里?
崔寺卿吩咐:“回大理寺,顺便派人去沈家一趟,将沈青鸿叫过来。”
这件事他查来查去,始终没?有查到头绪,但?陛下?和昭宁大长公主显然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而沈青鸿之前在任上时曾破过好几桩棘手的案子,事到如今,他只能找沈青鸿来私下?询问了。
而在兴昌伯府养病的裴方淙,得?知陛下?下?旨,允许贺令昭回府养病的消息之后,气的将屋子里的摆设全砸了。
“凭什么??!为什么??!我的手都废了,为什么?贺令昭还能安然无恙的走出大理寺!!!”
兴昌伯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裴方淙状若癫狂的这一幕。
原本兴昌伯还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如今见他右手彻底废了,兴昌伯心?疼不已,但?进来看见房中?一片狼藉时,兴昌伯还是?没?忍住厉声斥责:“你的手受伤了,竟连君子风度都不要了吗?!”
“我手都废了,还要君子风度做什么??!”裴方淙从前是?出了名?的谦谦君子。可此时这个谦谦君子却?捂着断掉的右手,满脸阴郁疯狂,“而且君子风度有什么?用?!是?能为我的断手讨回正义?还是?能将贺令昭绳之于法!”
“此事陛下?已下?旨令大理寺彻查了,定然会还你一个公道的。你……”
“彻查!还有什么?好彻查的?!就是?贺令昭打断了我的手,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为什么??!”裴方淙当即气急败坏吼了起来。
兴昌伯正要再板着脸训斥时,被管事劝了出去。
“少?爷素来骄傲,眼看着明年过了会试就能蟾宫折桂了,可在这个当口?却?被贺二公子伤了手,少?爷悲愤不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伯爷,您就让少?爷发泄发泄吧。”
兴昌伯冷着一张脸,看着跌坐在一地狼藉中?的裴方淙,到最后他到底什么?都没?说,只命人好生照顾裴方淙,他则转身往外走。一面走,兴昌伯一面吩咐:“你再去找人打听,可有擅医筋骨的大夫,无论要多少?银子,要多名?贵的药材,只要他能医好我儿的手,这些都不在话下?。”
管事的应了。
兴昌伯出了伯府,直接乘着轿子去了大理寺。
裴方淙与贺令昭之前也有过几次纠纷,但?那时他只当是?小辈之间?的小打小闹,便也从不曾出言说过什么?,但?这次贺令昭废了裴方淙的右手,他这个做父亲的便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沈青鸿前脚刚走,后脚便人来禀,说兴昌伯来了。
崔寺卿让将人请进来。兴昌伯一来就开门见山问崔寺卿查的如何了?什么?时候能结案?
他们二人私下?相交甚好,崔寺卿便给兴昌伯交了个底:“不瞒裴老弟你说,此案尚有疑点,只怕还需得?一段时日。”
兴昌伯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变了:“崔老哥,什么?叫此案尚有疑点?!难不成你的意思?是?,我儿为了诬陷贺二公子,自己将自己的手废了不成?”
见兴昌伯隐隐要动怒,崔寺卿忙劝道:“裴老弟,你且稍安勿躁,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这件案子,既牵扯到你家公子,也牵扯到贺令昭,现在满朝文武都在盯着呢,我自然得?谨慎些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