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
荷月见锦杪是真的不在乎,遂也不再说什么,心?下却想着,等姑娘眼睛好了,这样?的机会可不能再让出去了。
这时,窗外?传来?了一阵疾驰而过的马蹄声,周围人的小?声议论接踵而至。
锦杪隐约听见了抄家二字,出于好奇,她问荷月,“外?面出了何事?”
“姑娘可还记得我前日跟你提过的庞刺史?”
近来?缠绵病榻,状态不好,锦杪记得好像是说过这么个人,具体?说了些什么,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荷月见她忘了,便从头说起,“这位庞刺史,自打他成了我们荆州的刺史,百姓必须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才行。他好色、贪财、贪权,干下的坏事不知?道有几箩筐。其中有一年荆州大旱,朝廷拨下来?的赈灾款他全?贪了。后来?兴许是朝廷见给了钱,荆州也不见好转,就派钦差大臣下来?查看。荆州百姓以为盼来?了救星,谁料一顿饭的时间,钦差大臣就被庞刺史给收买了。好在老天爷发了善心?,没两天就给下了雨。若非那场雨,荆州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说到后面,荷月的声音越来?越低,似是哽咽住了。
锦杪听出不对劲,忙去握荷月的手。
“怎么了?”
荷月低头擦了擦眼泪,声音微弱,“我的父兄就是在那场大旱里去的。”
锦杪心?头一痛,握紧了荷月的手,“听说人离开后会变成星星,他们会在天上看着自己?心?爱的人。”
“是吗?”荷月半信半疑,“我昨晚瞧见了好多星星,不知?道父兄可在其中。”
锦杪颔首,“在的。”
荷月年岁小?,一句简单的话?就让她破涕为笑。看着锦杪,荷月接着刚才的话?说:“当时是大晟皇帝在位,听说他是个心?思?不在朝政上的,不然庞刺史这种人早被收拾了。刚才从咱们楼下过去的那群人,就是廷尉府派来?捉拿庞刺史的,可见这位大楚新帝是个为民着想的。”
大楚复兴后,各地的官场陆陆续续被整治,百姓一片叫好。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得民心?者?,得天下。
傅盈做得很好-
到了掌灯时分?,春风楼准备开门接客。
一天之中,春风楼最热闹的就是晚上。
锦杪这会儿刚吃完暮食,殷春正搀着她在屋里散步消食。
荷月收拾好碗筷出去一趟回来?,不知?瞧见了什么,气得直跺脚,嘴里直嚷嚷:“亏了!咱们姑娘亏大发了!”
锦杪忍俊不禁,“我怎么就亏了?”
荷月转身往门外?探了眼,确定没有可疑的人后,把门一关,说:“方才我从厨房回来?,瞧见妈妈领着那位从帝京来?的贵人。是个模样?生得极为好看的少?年郎,而且气度不凡。我原以为是个老头子,没想到这么年轻!真是便宜海棠了!”
少?年郎,还是陛下身边的红人……锦杪不记得傅盈身边有这样?的人。
察觉出锦杪的走神?,荷月以为她这是后悔了,忙说:“现?在那位贵人应该还没见到海棠,姑娘此刻赶过去,应当是来?得及的。”
“我不后悔。”锦杪回过神?,拍拍殷春的手,示意她走够了。
殷春扶着锦杪坐下,又端来?一盏温度适宜的茶递到锦杪手上,再去看一脸烦躁的荷月,道:“再说姑娘已经同海棠说好了,倘若姑娘此时反悔,且不说会不会得罪那位贵人,就说姑娘以后在春风楼的处境,一定不会好到哪儿去。”
荷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她只想把心?里的那股气发泄出来?。明明贵人点?名要见的是姑娘,若非姑娘在病中,哪里轮得到海棠?
“好了,不生气了。去拿话?本来?,上回的故事,姑娘还没听完。”殷春轻轻拍拍荷月的肩。
荷月叹了口气,转身拿话?本去了。
与此同时,在鸨母的介绍下,戴着帷帽的海棠见到了从帝京来?的贵客。
她袅袅娜娜上前行了一礼,“奴家宛童,见过大人。”
鸨母识相地退了出去,合上两扇房门。
季白垂眸扫过碍事的帷帽,只看见一抹红唇,他皱了皱眉,“摘了。”
海棠福身,“奴家尚在病中,恐病容冲撞了大人。”
“摘了。”
“……”
海棠缓缓伸手,去解颈下的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