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沐春堂的前车之鉴,裴出岫举止皆谨严慎重起来。
如今她在明处,宋府宅院虽有浮香阁的影卫守着,可保不齐还有疏漏。
她不敢大意。
过了宅院垂花门,裴出岫摘了帷帽,今夜没有惊动门口守卫与内院的侍仆,她悄无声息地进了男人的屋子。
林知秋似有所觉地仰头望向屏风后,轻声唤道,“芳草?”
“是我。”裴出岫掩上屋门,低低地应声。
“出岫小姐?”
屏风后传来窸窣声响,裴出岫连忙来到他面前,温声安抚道,“别出声,今夜我不曾来过,往后也不能常来。”
林知秋攥住她的胳膊,神色紧张,“可是……外头出了什么事?”
“林公子莫忧心。”她迟疑地按上他的手背,“近来有人盯上沐春堂,出岫是怕牵连公子。”
男人闻言果然变了脸色,“盯上沐春堂……怎会……”
“看在岐王府的面上,沐春堂不会有事。”裴出岫将他微凉的手拢在怀里,“只是明面上少不得做些功夫,林公子在此处很安全。”
林知秋低下头,将面颊贴在她的掌心,语气虔诚,“出岫小姐若是难为,便不必过来,知秋只愿您能平安顺遂。”
裴出岫心里温软,声音更低哑,“心意难违,出岫想来见公子。”
话一出口,她二人俱是一怔。
一阵静默后,林知秋深深叹息一声,“从前知秋以为上天不公,可如今却是不怨了……”
他的声音这样浅淡温柔,唇边隐有隽美的笑意。
裴出岫多想留住眼前这一刻,他的笑靥是为她,不是沐春堂的裴大夫,更不是郢城王府的小王爷。
屋外,芳草听见动静,过来扣门,“公子可是要歇息了?今夜裴大夫许是不会过来了。”
林知秋微微直起身,涨红着面颊有些无措。
裴出岫握住他的手,附耳过去低声道,“就说你觉得困倦,已经歇下了。”
他僵着身子依言说了,眼前是一片黑暗,可掌心的温热令他稳下心来。
她就在此处,在他身旁,他便觉得没什么好不安的。
成亲那夜,仿若也是如此。
彼时他不敢存有妄念,如今依然只能成全当下的心意。
出岫小姐的过往中,定然有她不愿成亲的苦衷。
如今得以相伴,已是莫大的恩幸。
裴出岫想到那枚同心符,摸索着怀里,掉落出浮香阁里搜罗来的小像。
她拢了眉头,想了想,低声问他,“林公子过去可识得左相府的公子、当今的太女夫?”
“左相公子柳承筠?”许久不曾提起这个名字,林知秋声音里有几分踌躇,“知秋与承……太女夫自幼相识,林府未遭难前,也是常来往相伴的,京城闺秀之中唯与他算得上情谊深厚了。”
裴出岫轻声应和。
“出岫小姐为何问起他?”他心思敏感,自然觉察出古怪来。
“太女夫昨日去了沐春堂,许是想探问公子的下落。”裴出岫不欲瞒他,索性直言道,“若是知秋与太女夫自幼交好,太女夫此举也是合乎情理的。”
林知秋讷讷地点头,忽觉手心里多了一个小小的布囊。
裴出岫头一回有些笨嘴拙舌,“这是阿福他爹去月老庙求来的同心符。”
男人轻轻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