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次范绵看着他在课程间隙时打盹,苦着脸说:“爸爸好过分,对你也太严格了叭。我要去说说他!”
言抱月按住幼崽意图拨电话的手:“是我自己要求的,没关系。”
“再说,绵绵不是每天都陪着我吗?你在旁边,我就有动力啦。”
话虽如此,范绵依旧歪头蹙眉:“我陪你上课和你有动力有什么关系?而且我身体很差啦,每天最多只能蹭你两节课,就要回去休息了。”
言抱月也歪头,范绵强烈怀疑他这个习惯是跟自己学的。
“可能是绵绵长得太好看,看一眼就感觉不到累了吧。”对方笑着说。
被夸的小孩脸蛋粉扑扑的,又被绕得忘记一开始打电话的目的,羞怯地接受别人的赞赏和肯定。
等周一送言抱月回到学校,如往常看着少年挺直的背影,范绵才想起来,他本打算让言抱月好好休息的周末时光,又紧锣密鼓地过去了。
司机叔叔等着范少爷下令开车回家。少爷本人望着车窗外婆娑树影,陷入自己柔软的愁绪里。
他是范家的继承人,言抱月是豪门养子。但父母对他们的安排却和一般人的想法完全不同。
他的父母对范绵无限宽容,只给他安排了和陪玩差不多的早教课。对言抱月要求却很严格,和其他家庭培养继承人的方式别无二致。
钟晴和范思齐太爱他了,以至于不对他有任何远大的要求,只愿他平安健康地度过一生。
他明白的。正是如此,正是他的原因,言抱月才会那么累。
一个脆弱的生命,只有被强大的力量守护着才不会轻易地凋零吧。大家都会这么认为。
可范绵是千千万万枝玫瑰中最特别的一朵。
当玫瑰用风和骤雨就能吹散的身体,遥望为他遮风避雨的树木,他只是想:树会不会冷呢。如果有一天我注定要凋零,为了感谢这段碰巧的相遇,就由我来作你的养分吧。
玫瑰不知道,正因他的特别,树才甘愿停留,叶影婆娑。
——
今天太忙了。
班上的同学都自觉和言抱月已经混熟,他一来就被围住,问题的、问学习经验的、单纯来拍彩虹屁的,吵吵嚷嚷。
月考成绩已经贴在教学楼光荣榜上了,连外班都有人过来凑热闹。
言抱月不是没情商的bking,只要他想,所有人只会觉得,这个五讲四美的好同学除了性子淡话少没有任何缺陷,但中二期的少男少女显然认为这一点也酷爆了。
于是他越来越受欢迎,下课时间身边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
言抱月好脾气地分批次解决了他们,并且十分有效率,在午休时间按时去食堂打饭。
还是来得晚了些,食堂人已经不多了,从他身边的位置居然没人抢就可见一斑。
他低着头,吃相一看就被教导过,赏心悦目,很惹眼。端着餐盘的女孩犹豫半晌,还是走过去做到了他旁边。
言抱月吃饭从不左顾右盼,除非有个小崽崽在他左右。他不在意周围坐了谁,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令人心生烦躁的那种讷讷:
“小言弟弟……”
他没回话,食不言寝不语,除非有个小崽崽陪他吃饭睡觉。范文见状,尴尬地扣了扣桌面。
一直到言抱月吃完,他擦干净嘴,将眼睛转过去。范文的餐盘一筷未动。
少女不等他开口,急忙说:“我来找你,是为周五的事情。”
她神情愧怍:“对不起,我明明说了到时候会在知书身边看着他。但下课时我却没过去。对不起、我不敢……知书、知书没为难你吧!”
言抱月没说话,漆黑的眼睛打量她,像看一件商品而不是活物,这种感觉让范文恐慌。她不愿承认自己害怕一个小孩,但事实就是如此。
好尴尬啊,快说句话吧。她想。
终于,言抱月如她所愿地开口了。但他没回答范文的问题,而是说了句不相干的话。
“你们两个很奇怪。范知书气量狭小道德败坏,没有一点底蕴和风度。你又过于卑微姿态太低,说话底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