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要添衣?”弱水道。
郁云霁缓慢的眨了一瞬眼?眸,因着在薄雾中矗立许久,长睫上也沾了细密的水珠。
她轻声道:“不必。”
她生在现代,不曾近距离观看这样的战事,杀戮,当亲眼?所见之时,所带来的震撼是荧幕上的无可比拟的。
但女皇那边不曾传来动静,今日她早早便入了宫,在她提及此事只是,女皇面上并无异色,像是早就料到了此事。
若是她料想的不错,母皇怕是早就有?所应对了。
禁卫军的作用是守卫皇宫,但这群人?不同,她们动作敏捷迅猛,杀起人?来甚至比郁枝鸢带来的这些青州精锐还要顺手,像是做惯了这样的事,望着这些以少胜多的身影,郁云霁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她们不是禁卫军。
这些女卫虽是穿着禁军的衣服,但分明带着上过战场的果决与血性,并非是郁枝鸢手下?的这些人?能够相敌的。
这些人?被暗中调换了。
站在她身边的世?家也有?所准备,如今宫门大开,当初以琅琊王氏马首是瞻的氏族,随着王氏的人?马加入了这场战役,而其?他氏族亦是如此,攻势最猛的便属汝南周氏。
周氏世?代为将,而幽朝允许官员豢养不过三百的府兵,周氏因着军事化?管理?尤为精锐。
但她不曾让氏族出?太多兵力?。
来宫外支援禁军的,不过不足一百人?。
“郁云霁,你?若还是个女子,便下?来同我单挑,躲在后面算什么本事,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坐上这个位置!”郁枝鸢气得很了,剑尖指向她,厉声道。
寅时,随着天光渐亮,战事也接近尾声,皇城之内的杀戮,也随之渐渐停歇。
郁枝鸢离着她更近了,高楼之下?,她面上的怒容更甚,怒发冲冠似乎在这一瞬具象了起来,郁枝鸢染血的剑尖直直的指向她,冒着寒意的剑折射柔和的晨光,却又带着澎湃,汹涌的杀意。
她的冷静自持与毫无波澜,同郁枝鸢的怒火像是在半空中形成交汇,电光火石间两人?已有?数场对抗。
郁云霁静静的凝望着她。
这一眼?,像是隔着多个时空,虚拟的书中世?界与现实的她相对视,相抗衡,她扭转了书中本应该有?的结局。
她的思维有?一瞬间的发散,原本避开书中情节好好生活的情绪,不知在何时发生了改变,兴许是因为孤启,因为千千万万个孤启,因为意难平的结局,他们不该如此的,是孤启令她产生了改变的想法。
在这一想法出?现后,她脑海中“虚假世?界”的念头散去。
都是真的,她们有?血有?肉,孤启是那样的鲜活,她的夫郎,她的血脉,他们都是真的。
“郁云霁,有?种娘们儿点?,你?给我滚下?来!”郁枝鸢还在朝着她怒喝。
她像一只战斗到疲累的母狼,但狼性不许她倒下?,即使她如今满身的伤口,郁枝鸢也能确定,只要郁云霁敢下?来,她就能用最后的力?气了结了她。
郁云霁思绪回归,她静默无言的望了郁枝鸢几息,已经足以惹怒这匹骁勇善战的母狼了。
郁云霁拢了拢领口的系带,问:“什么时辰了?”
弱水道:“寅时三刻。”
“嗯,”郁枝鸢颔了颔首,“皇姐有?些生气,我还从不曾见过她火气这般大的时候,我站在这处不曾掺和,皇姐却还是想宰了我。”
在这样令人?紧张到手心冒冷汗之时,她说出?这话,无端使得身后弱水神色僵在脸上。
见郁云霁当真整理?好了外披,从容的要下?去之时,弱水拦住了她:“殿下?,万万不可,恭王是激将法啊,若是贸然下?去,怕凶多吉少,恭王部下?苟延残喘,是撑不过去的,此事交给属下?便好。”
“是吗,我总觉得,还有?什么在等着我,”郁云霁拨开弱水的肩头,“皇姐再如何,也是英武的好女娘,即便是死,也要让她死的明白?才好。”
她该下?去一趟的,兴许归结于,这是她对于女主的优待。
如此说来也并不确切,但她是要下?去,给英武女娘一个应有?的礼节。
郁枝鸢身边的残部严阵以待,只待郁云霁下?来后将她一招击杀。
但率先出?来的不是郁云霁,而是一批配着兵甲,看上去杀气凛然的将士。
郁云霁在这群人?鱼贯而出?后,款款而来。
除去或死或伤的士兵,如今她身旁的人?已仅剩余五十?左右,在看到这样一批精锐涌出?之时,郁枝鸢的残部不禁连连后退,而她目眦欲裂,只觉一口腥甜涌上喉头。
郁云霁面上的笑意依旧:“皇姐,气大伤身,消消火气,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