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沢香有些烦躁地呼出一口气,很唾弃在此时想起不该想的前男友的自己。
而在确定好友跑远后,她面前的咒灵便已经开始眨眼,桃沢香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在此处多呆,趁着身后的路还在,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好友离开的方向,转头朝着另一边跑去。
虽然这里特别冷,但她的左手因为沾上了一点诅咒冷的反常,桃沢香有信心咒灵应该会追着自己跑。
此处人迹罕至,上面的路也是最近才踩出来的,枯枝落叶都在地上,光秃秃的枝桠带着木牌遮天蔽日,桃沢香本来体力就不是特别好,在这样的阻碍中,她的速度根本提不高,而且很快感到疲累。
而在听见身后有诡异的尖叫和呼呼的风声后,桃沢香却放了心,这说明咒灵的确盯上她了,只要对她紧追不放,大概其他人那边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眼看着面前的路越来越窄,她的速度开始减缓,桃沢香扶住一旁的树木,喘了口气,回身想再用一下能力阻挡它,停下它,却在伸出手的这一刻发现这次,她的异能力并没有听她差遣。
用不出来了。
一点时间减缓的感觉都没有,好像从头到尾她就是普通人一样。
……
桃沢香想继续往前,可还没迈步的时候便已经停住了脚步。
因为前面已经无路可走,完全被树挡住。而此时,面目狰狞的咒灵也近到了她身后。
桃沢香抬手从抓下树上一大片木牌朝面前的咒灵丢过去,可还没碰到它就化作了磷火,漂浮在了它的身侧。
至少在这方面,它还是挺像鬼的。
桃沢香这样想着,不自觉地不断往后退,最终靠到背后的树干,退无可退,而她从没这么确定自己已经用不出异能了。
这时候,生死一刻,桃沢香想不到会有谁来救她,也许某一瞬间会期待五条悟像之前那样突然出现,但他不来,她也不觉得后悔。
总归这都是她自己选择的。
在此时,桃沢香面对将要杀死她的咒灵,心里竟诡异地很平静。
她呼出一口气,放弃似的松懈下一直紧绷的脊背,缓缓阖上眼睛。
但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轰——”
一声巨响,桃沢香下意识抬手挡住了脸,防止树木被撞断的碎屑飘到脸上。
但那些树大多数只是介于现实与虚幻之间的假相,碎裂的那一刻也只会化为烟云,根本无法对她造成伤害。
意识到自己安全后,把手放下,抬眸的那一刻,桃沢香看见了很大的一条龙。
龙的身体几乎占据了她视线的全部,她一下没明白它是如何出现的,愣了一下,才有所感地抬眸,对上站在龙脊上的黑发少年。
他穿着大衣,里面是同样颜色的制服,冬日的夜风吹过来,吹起他衣服的衣摆。
他面无表情,高高在上,踩在她从未见过的,只存在神话中的兽上,视线却并不往劫后余生的幸存者上看,只是冷冰冰地看着被压住的,在龙爪下挣扎的,狰狞可怖的咒灵,看不出一点情绪。
是夏油杰……
是和之前见面时完全不同的样子。
朋友这样的反差,让刚刚才回过神来的桃沢香一下愣住了。
而此时,龙上的少年也终于将视线收回,看向站在原地,似乎被吓傻了的女子高中生。
在看到是她那刻,他愣了一下神,神色不禁柔和了几分,从虹龙上一跃而下,却没有打招呼,只侧背过身去,抬手将被虹龙压在脚下的咒灵化作黑色的球,在这样暗的地方,桃沢香看不清他又做了什么。总之,他对着那边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才回过身笑眯眯地看她。
而此时,那些冷漠已经从他的脸上彻底隐去了。
刚刚还遮天蔽日的树梢也已经消失了,冬夜的月光洒下来,把一片狼藉,乱糟糟的地面照亮,也让夏油杰更清楚地看清桃沢香。
她无疑是狼狈的,一向搭理顺服的棕色长发在林间狂奔中变得乱糟糟,身上穿的羽绒服也被树枝划破露毛,拉链只拉了半截,露出里面的制服马甲。
她看上去很累,不受控制地喘着气,脸色不好,额上有冷汗,脸上有细碎的被树枝刮出来的伤口,也有泪痕,衬着她浅棕色的眼睛更好看。
似乎是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太久,棕发少女迟来地意识到自己的狼狈,忍不住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有些破烂的衣服,伸手把那半截拉链拉上后,又再眨眨眼用询问地目光看他,像是在问是否还有哪里不妥,很可怜,而又很可爱。
“抱歉,我来晚了。”这么说着,夏油杰更仔细看了一下她的脸,笑着说,“很害怕吗?”
桃沢香注意到他的视线,抬手摸了摸脸颊,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流出了眼泪,她有些窘迫地用袖子把眼泪擦干,蹭到伤口时小小吸了口气,轻轻说:“呃,还可以。”
她这样强撑着,忍着不知怎么有点哭腔的声音说话,一面下意识朝他走了几步,像在朝他寻求安全感似的,她浅棕色的眸子扫向他身后的龙,说:“这是什么?也是咒灵吗?”
“是,它是虹龙,你想摸一摸吗?”说着,夏油杰已经很主动地侧过身,给桃沢香让了一点位置,却在说话间看了眼她的右手,“你的手上有刚刚咒灵的残秽,不介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