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亲手?选择的事情?,只有一个孟聿峥。
他当?年是将选择权亲自交到她手?上的,可她没珍惜。
那位医生说,孟聿峥前些年心脏时不时老疼,有时候疼得呼吸都会?被迫暂停一分钟,就这样,尚且还是轻症状的时候。
听说有一次他意识昏沉地躺在?病床上时,口中一直胡乱言语,汪时泽当?时俯下身去听,却发现?他嘴里来来回回都只有一个名字:
“要要……”
她听得心止不住地发颤,站在?门口,险些哭出来。
所以她最后悔的事情?,到底是当?初固执地离开他,疼得他连自己这条命都不想要了?还是狠心倔了这么多年,连问他一句的勇气都没有呢?
她的阿峥,以为?她不再回来,却还是在?这座城市等了她七年光阴。
七年,人体细胞全换了个新,却换不得他孟聿峥的一次朽木逢春。
人性是复杂而矛盾的综合体。
她明知当?初两人已经到了无法周全的时候,她只得舍其一才?能?保其二,她没质疑过自己的选择,却依然渴望过再给她一次重?选的机会?。
换她的阿峥一次心满意足长命百岁。
再自私地成全自己的贪心,哪怕代价是他这一生都将无法展翅高?飞。
可是,还好。
还好一切来得及,还好没能?酿成大?祸,还好上天给予了她弥补的机会?。
转盘缓缓停止。
明明周遭人声鼎沸,她的世界却归于寂静。
她始终笑着,伸出手?去,摁住指针。
指针停下。
那个答案已经明了——
汪时泽定的餐厅在?一个小?作坊。
那地方清净,菜色也健康清淡,是刻意迎合了他的身体状况。
孟聿峥这方面是个随意的人,说过不必这样讲究,可汪时泽作为?他的医生,最后还是挑定了这个地方。
汪时泽想求他办事儿,自然得周到热情?,孟聿峥理解,就是见他那架势,心里过意不去,想着自己这刚颠倒日夜疲惫不堪的样子,忒对不起人家?这么张罗,听说那边还带了个老人家?,他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确实不合适。
是以出门前,他特意打理了一番,最后清清爽爽地去赴了约。
见到人的时候也不出他所料,对方是个年纪二十上下的小?姑娘,在?原来的人生上走错了路,眼睛里尽是迷茫的困顿挣扎。
这样的人他见得多,刚开始没在?意,刚一坐下就给自己点上了烟,汪时泽看不下去,笑侃了句:“我是管不住你了,什么时候让你女朋友好好管着你。”
提起归要,孟聿峥神色柔和几分,云雾里,他笑着回道:“什么女朋友,那是我媳妇儿,以后要改口叫嫂子了。”
汪时泽有点儿意外。
孟聿峥是个酒色财气皆不沾身的人,为?人作派特别简单,有时候是犯浑,可真相处起来,没一点儿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姿态。若是不说,压根没人能?想到眼前这位穿着素色卫衣休闲裤的年轻男人,是个身价百亿的青年俊杰。
就这样的,放在?年轻一辈里,甭管是哪个圈子的,都当?得一个翘楚。
这些年给他介绍过来的,什么年轻貌美的优秀姑娘没有?检察长家?的闺女、行长的女儿、名奢中国区总裁的千金……那些姑娘站在?他身边,个顶个地般配,可他就瞧不上眼,给的借口一律都是——“我这心脏毛病大?,说不准哪天人就没了,就不耽误您家?姑娘了。”
那理由倒也合情?合理,汪时泽一度信以为?真。
谁知道今天竟然听见他明晃晃的一句“媳妇儿”,那笃定的模样,原先的“人没了怕耽搁姑娘”这些劳什子的借口,好似统统都不作了数。
那厢孟聿峥正同?自家?侄女闲聊,像个大?哥哥似的,一点架子也不端,是真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