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宜爱怜地摸摸她的脑袋,不忘继续教坏小孩儿,“做得好,这嘴上的便宜,也不能叫她们白占。”
珊瑚一回?来,就去掬清水洗眼睛,结果她忘了?手上拿过生姜,反倒又辣着了?自己。
珍珠被她逗笑了?,鼓着气去井边重新打水,沈兰宜倒是能忍一点,赶忙过去给人吹吹。
鸡飞狗跳地闹着,捂着自己眼睛跺脚的珊瑚反倒先回?过神来,她说道:“她们还要?来吗?回?回?都闹,也怪累人。”
沈兰宜摇摇头,笃定道:“她们缓过劲,就会?发现左右来与不来,回?去禀报的东西都差不多,以后再被差使?,也会?躲懒不来,反正信口说几句就好。”
她不敢说自己识人多准,但?是如方才?那两位,连虚伪都没有,市侩得如此浅薄的人,她自问还是拿得准的。
沈兰宜其实一直在等,今日见是这么个情况后,她心里终于有了?些成算。
无论是许氏还是谭清让,他们身?在京中,对于别庄上的她的关?注只会?与日俱减。
前来打探消息的人又是这么个德行,便是她暂且不在,想来也有办法糊弄。
沈兰宜稍放下点心来。
到了?晚间,她掩门?出去。
天边又是一轮皓月高悬,照彻了?整片大地,照得她脚下的前路一片通明?。
还有要?事?要?与孙婆婆他们相商,沈兰宜没有赏月的心思,走得极快。
可还未行至,身?后忽地传来几声突兀的□□叫。
她脚步一顿。
第53章
月朗星稀,长风戚戚。
另一边,贺娘子裹着半件长衫,缓步从风里走来。
本是件青布的衫子,可惜衣摆往上沾了病人的血和呕吐出来的秽物,只好绞掉,剩下半截披着。
连轴转了三?四日,便是铁打的人也坚持不住了,从离了庄上起?,贺娘子未有停歇,一直在京郊西北面的那片村落里施医给药。
情?形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连里正家?的青壮年?都倒了好几?个?。京中自顾不暇,哪会管这些乡野地界,贺娘子带去的药材很快就用见了底。
想?起?走前沈兰宜所言,到了晚间,贺娘子回来补给。她循着来时独行的路,在月光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着。
身量颀长的人,脚程自然不慢,贺娘子心怀惴惴,走得就更快了,不多时,她便瞧见了月色笼罩下,谭家?的庄子。
这个?时辰,庄户人家?养的狗都睡着了,那间约定好的屋舍中,却还亮着烛火。
有人在?贺娘子眉头微蹙,下意识放快了脚步,凑近了些之后,蓦然发现这烛火不同寻常。
门?窗紧闭,不该有风,为何窗牖上的烛影,竟晃动?得如此厉害?
说好的是给她留一间空置的屋舍,不应当有人在的,莫不是小榕那孩子心有记挂,夜半也要跑来?
不对……
窗页上的人影一晃,大概可见有两人,都是成人,没有孩子。
这窗扇上的人影,怎么看?都是在争执,甚至说,大打出手。
贺娘子的眉头愈发紧皱,她放低了脚步声,一步、一步,轻缓地朝眼前的屋舍靠近。
断续的人声传来,间杂肢体相碰、不知名的物件被?碰倒在地的响动?。
“三?嫂嫂……”
“黑灯瞎火的,嫂嫂会以为是偶遇吗?”
……
“被?抛弃至此地,难道嫂嫂不想?报复他,只想?在这儿终老一生?了不成?”
“我可以帮嫂嫂离开这里,自然也可以……”
……
女声说了些什么,贺娘子全然听不清楚,只勉强听得出是沈兰宜的嗓音。那道男人的声音正在咄咄逼人地靠近,而窗页上的两道影子间,也就要没有距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