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苗儿不明白。
——
杜家村里,一个粗布麻衣的妇人正在小河旁捶打衣物。
她一下捶得比一下狠,边捶边骂:“杀千刀的——堵头鬼、大尾巴鹰!”
旁边的妇人听不下去了,叫她:“小力点,一会儿衣裳都叫你捶烂了。”
谢苗儿的继母、杜氏正窝火,闻言更是发狠捶了几下,那妇人见了,不再言语,只默默地端着自己的木桶挪到了更远的地方。
她就不该多这句嘴,这杜氏的男人死了,现在带着两个娃娃住在兄嫂家,听说她兄嫂嫌他们吃闲饭,正想把她再嫁了呢!
杜氏见无人再理会她,喘着粗气,愤愤地漂完衣服,提着沉重的篓子往回走。
她的女儿才三岁,没人带,若非河边危险,她是恨不得把她背在背上。
夕阳西下,村里的人家纷纷起了炊烟,都没什么荤腥味,不是农忙的时候,有茶饭吃就不错了。
杜大郎家却是冷锅冷灶。
杜氏沉着脸走回去,才进门,谢金福前头娘子留下的五岁儿子谢藤,和她自己亲生女儿谢莹儿,一大一小两娃娃就来抱她大腿,都嗷嗷喊饿。
见她回来,杜大郎斜眼觑她,说道:“锅里还有粥,你自个儿热热吧。”
杜氏看见旁边她的侄子侄女,一个喊饿的都没有,正安安静静地玩着泥巴,一看嘴边还有残存的油渍,就知他们是吃过了的。
她压下心头的火,牵着谢藤和谢莹儿去了灶房。
所谓稀粥寡淡得像刷锅水,捡个石子儿都能在锅里玩打水漂。
杜氏终于忍不住了,提起菜刀冲到了堂屋,直接一刀剁在了杜大郎眼面前。
“前些日子才给你们拿了银子回来,今日一口饭都没了?”
杜大郎却一点也不慌。
他这个妹妹脾气比本事大,回回都闹,回回都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杜大郎甚至有心打量他好妹妹气急的模样。
当时谢金福找填房看上的是她的好颜色,几年过去了她孩子都生过了,还是十里八乡数得上的水灵,不然怎么隔壁村的陈员外前段时间都想纳她进门?
就是脾气太大了,杜大郎说:“不干活的,谁家不是这么吃的?好妹妹,你要吃你大哥的骨髓不成?你若待不下去,就走吧,哥哥也不留你。”
这话拿住了杜氏的命门。
她爹早死,就一个老娘半瘫在床上跟着杜大郎,杜氏带着孩子,除了杜大郎这儿,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从我嫁到谢家,何时短过你们东西了?前前后后不知补贴了你们多少,眼下你倒嫌弃起我了。”
杜氏眼泪说掉就掉,杜大郎看了厌烦。
不过今日有人找他谈了一笔合算的生意,他还是耐着性子同杜氏说道:“好妹妹,有一件事情,只要你做了,日后你和孩子还是能回城过好日子。”
杜氏尖叫:“把我嫁给老头子做妾,你想都不要想!”
杜氏的事情杜大郎门清,他冷哼一声:“你前几天偷偷找人递信想跑回城,我不跟你计较,你那便宜女儿在城里又如何,当了别人的妾,手底下纵然有点银子,但谢家的产业房子都卖了,别指望着她能接你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