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眼?眸微眯,笑得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视线定格在自己腰侧的佩剑上。
只见他轻轻抬手,将?那柄长剑从鞘中取出,剑刃随即发出寒厉的冷光,杀意与剑气萦绕在男子周围,形成杀伐果决的气场。
“我打算预备一场刻意安排的刺杀,把朝堂的舞台,暂时交给谢直。”他低声道,嗓音亦如滑过利刃,有股风割刀摧般的尖锐意味。
谷雨闻言心头一惊,继而?神色怔忪地?看着他,不自觉重复道:“把朝堂的舞台,暂时交给谢直?”
而?檀时野与她的反应一样,只不过惊诧中带着臣子固有的畏色,垂着眸子立在原地?,不曾出言询问。
云霄点头,看着殿外的寒风道:“氏族看上谢直,无非是觉得他能力?出众,且身份使然,这群蠹虫,若是不给他们一点真甜头,只怕谢直很快便要?被架空,话语将?再无约束和?领导力?,所以我必须退下去一会儿。”
原来是这样……
谷雨内心喃喃自语,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既能让谢直稳住刚刚站好的脚跟,同时也能叫氏族暂时麻痹,说不定许多潜伏在长安城内的小鬼,便闻风而?动,顺势出来了。
“抛砖引玉,合而?攻之?,总比分散击溃要?省事些。”云霄接着解释道。
谷雨闻言神思?微动,继而?又提议道:“那不如,干脆在赏雪宴时,悄悄安排白?鹤见一面沈泽,这样倒也费去许多周折了。”
云霄赞许地?点头道:“不错,那便如此安排吧。”
檀时野看着他们将?事情敲定,忽而?又道:“那赏雪宴那日的刺客,便由末将?去安排?”
云霄轻轻瞥他一眼?,随后眸子微敛着,瞳仁里晦暗无比。
谷雨见此眉心微微动了动,突然打岔说:“这个一会儿再说吧,先把赏雪宴的细节敲定一下,虽说是个鸿门宴,但是毕竟牵连甚广。”
檀时野不敢再发声了,只敛目低眉地?站在原地?,神情不曾偏移半分。
云霄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谷雨,继而?对檀时野道:“便由你?去安排吧,虽说你?年纪尚轻,可是行?事也是颇有章法,不逊你?的兄长。”
檀时野得令,即刻抱拳退下,转身离开了养心殿。
谷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许久才嗫嚅道:“你?刚才是不是……”
云霄红唇依旧牵着,坦然承认道:“没错。”
谷雨心下微微沉重,但也无可奈何,这人毕竟出身帝王家,他能够全然信自己,已经属实不易。
檀家兄弟……于他而?言,终归是臣子罢了。
想到这里,谷雨心情难免微微低落,却?并未对这人升起畏惧与警惕之?心。
云霄在一般目不转睛*七*七*整*理盯着她,随后迈着步子,款款走到她的身边去。
墨色的冬衣质感厚实,拖曳在养心殿的地?毯上,发出衣物摩挲的窸窣声。
男子掌心温热,带着一股强势又不容拒绝的力?度,将?她轻轻揽在了怀里。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1”
他轻声呢喃道,嗓音的变化,犹如坚硬的百炼钢,经过几番周折后萦绕成了丝线,在谷雨心头缠绵盘旋。
最终,化作了一截绕指柔。
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里。
……
十二?月六日,大?雪。
苍穹之?上是浑浊的白?,碎琼乱玉纷纷而?下,有飞鸿印雪,亦有雪漫寒山。
圣上在月底便已下达诏令,要?与京中各氏族,相约在宫外著名的赏雪地?——璃琼亭处,一起赏雪品茗,共叙君民之?情。
此处位于京郊处高山的半腰上,地?势重峦叠嶂,却?又于群山万壑间,陡然形成一块平坦地?来,是观雪休憩的绝佳场所。
故而?这几日,民间分外忙碌,许多百姓难得见皇帝出宫,纷纷自发前往璃琼亭周围。
不过他们并不敢靠近,因为那里已然遍布禁军的影子,满身戎装的将?士,铠甲泛着冷光,日夜在周围巡逻。
临出发前,云霄对谷雨说:“要?是身子受不住,还是别去了,反正都打点好了,没必要?非得在现场不可。”
而?谷雨则摇摇头,坚定道:“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况且还有白?鹤和?沈泽的事情要?费心,我总怕万一出个意外,打草惊蛇便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