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大男人?逮着个姑娘家批评,亏他们做得出来?
檀时野也说道?:“有点过分了吧,谢哥哥应该会上来解围的,他最怜香惜玉,怜惜可怜女子。”
谷雨点点头,低声道?:“有道?是‘爱人?如养花’,爱花的男人?,不会差的。”
可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谢直的的确确是准备解围,但是最先有动作的人?,竟然是他身边的崔剑。
只见他轻缓起身,单眼皮抬了抬,对余怒未消的氏族们道?:“碎碎平安,平安岁岁,这可是好兆头呢,诸君怎么不喜,反而如此愤恚?”
氏族们闻言一怔,想了想这个人?的分量,随后眼珠提溜一转,言笑晏晏道?:“是了,我等竟是俗了,这都未曾料到。”
崔剑笑得浅薄,似乎是见那侍女久不站起,递了个眼色给贴身的奴仆,命人?将她带下?去休息。
他再复又坐下?,瞥见谢直好似复杂的眼神,略显凉薄的眼皮一抬,含笑敬了他盏茶。
一场不愉快的插曲,就结束在弄盏传杯中,好似从未发生过。
谷雨看见这一幕,心里头突然有些?复杂,感觉这个崔剑似乎不像她想象中那般十恶不赦。
作为目下?氏族的二当?家,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个下?等侍女,出言多管闲事的。
不过她又随即想到,崔剑是在谢直刚有动作时,站起身来说话,直接把所有人?的目光,悉数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这一下?,直接挡住了谢直的身影。
“啧,真复杂,真真假假的,像是在玩狼人?杀。”谷雨喃喃自语道?,摸着细腻的下?巴,突然心生一计。
她对檀时野道?:“一会儿我便?不随同陛下?入席了。”
檀时野闻言愣住,说道?:“为什?么?”
谷雨指了指谈笑自若的崔剑与谢直,轻声道?:“一会儿我要扮成?侍女,混迹在他们之间,近距离观察一下?那个崔剑。”
檀时野大惊失色道?:“什?么,这太?冒险了!”
谷雨则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位既然是云霆的传信人?,那就有了解的必要,左右就是个赏雪宴,旁边有谢直,上座有皇帝,武将有你,还怕被那崔剑吃了不成??”
檀时野听了后,似乎觉得有点道?理,于是轻声说:“那我现?在便?带阿姐下?去,稍作准备一下?。”
他们于是退回去,找到璃琼亭边的屋舍,将衣裳钗环给卸了。
因?为之前?参加过宫宴,虽说她都是手执纨扇,且距离甚远,但保不齐有几个当?官的氏族,视力直逼5。0,所以还是拿着胭脂,在脸上抹了一道?胎记。
当?她准备好一切后,就端着杯盏,和所有侍女一起,颔首低眉地走?入璃琼亭中,顺势来到了崔剑的面前?。
此人?正和谢直闲谈叙话,讲着京中有趣的事情,又谈起近日?皇帝的诸多动作,一时间嗓音抑扬顿挫。
“今日?的赏雪宴,我实?在是不明白?,陛下?久不见氏族宗老,大雪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不知谢宗主有何高见?”崔剑温声温语道?,眉眼处平静无波。
谢直饮酒的动作一顿,缓缓将酒卮放下?,开口道?:“直早已脱离朝野,如何能知晓圣意,此宴的寓意,只怕还得仰仗在朝为官的诸位告知。”
崔剑静静看着他,谢直也如此相待,许久,他们一起笑了笑。
谷雨拿起酒壶,温热的酒香跟着飘出,轻轻蔓延在席间。
而谢直在短暂和崔剑交锋后,余光顺势一瞥,落在了她垂眸颔首的脸上。
他的目光复杂一顿,紧接着快速错开眼神,抬起宽大的袖摆,将面前?的热酒一饮而尽后,点着谷雨道?:“过来斟酒。”
谷雨心领神会,刚挪步到他那里,才斟满酒杯,就听见身旁的崔剑也说:“我杯子也空了。”
这人?玉指微微屈起,扣在案几敲了两下?,好似在催促,却神色温和,丝毫看不出有不悦之色。
谷雨暗中和谢直交换一下?眼神,紧接着挪着身子,膝行至他身侧,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开始倒酒。
酒香馥郁,酒色浑浊。
可谷雨却在崔剑看似毫不经意,实?则若有所思的目光里,稍稍心里紧张起来。
她斟酒时动作并不规范,透着股毛毛躁躁的生手感,显然不是世家大族熏陶出来的奴婢,更?非宫里受过严格调教的宫人?。
再加上那块胎记,很?难不让人?起疑。
当?她想明白?这一点时,已经是箭已离弦,再无回头之路了。
只能硬着头皮,将演戏进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