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其实是想说……”
段卿看着谢瑾舟含雪色的眼睛,回想刚才的离谱话语,很突然的,平日能言善辩颠倒黑白的能力,竟一时没使出来。
“是想说……”
语无伦次好一会儿后,段卿拨弄了一下腕上的珠子,破罐子破摔道:
“是我可以向你借点钱吗?!”
最后几个字硬是说出了狂野气质。
“……”
谢瑾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顿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似的,拿出被管家充了最大额度,在校园和部分商店可刷的学生卡,看段卿,递卡的动作又认真又轻:“给你。”
段卿被这过于豪爽的动作惊了:“不是,同桌,你就这么直接把卡给我?”
谢瑾舟抬起眼睛看他。
“太轻易得到的东西,人是不会珍惜的,何况我那么拜金,”段卿看着他的眼睛,笑盈盈的,说话的语气肆意又温柔:“所以我一定会拿着它很多烧钱的事。”
“比如去打过工的茶酒吧买最贵的酒,去可刷卡的商店买一堆燕窝,然后伴着榴莲喂巷子里的猫,嗯……你觉得我在学校食堂点一堆蛋糕奶茶分给同学怎么样?他们馋这种下午茶很久了……”
谢瑾舟微微怔了一下。
段卿眉眼还是弯弯的,说:“我脑回路很嚣张的,说不定嚣张着嚣张着就刷爆你的卡,同桌,你这么轻易的把卡给我——”
他凑上前,带着笑意,在谢瑾舟耳边哑声说:“其危险度直接等于让耗子看米缸啊?”
说完他把卡推回桌上,耸耸肩膀,阳光洒落,照得鲜艳的红绳在腕上一晃一晃。
“……高度数的酒比较伤身。”
就在他整个人要晃出座位时,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
段卿回头,看到谢瑾舟抬眼静静地看向他,继续说,“榴莲拌燕窝不适合猫,你最好选它们能吃的猫粮。”
“?”
“如果你想买零食送给同学,”谢瑾舟看着段卿,那颗清清冷冷的泪痣缀在眼下,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来,“在食堂购买后最好再配一些水果和收纳袋,至于耗子看米缸——”
他轻轻说:“这个歇后语……并不是基于耗子的实际行为或科学观察,只是一种象征性表达方式。”
“虽然它常被用来形容个人……在面对财富时的复杂情绪,例如如何合理配置和管理这些财富或资源,或如何避免因为财富增加所产生的麻烦和问题……”
“……”
这个回答实在是太认真了,认真到段卿都忍不住问:“还有吗?”
问完恨不得封住自己的嘴。
“还有,”谢瑾舟看他,眼底好像浮现出一丝清浅的笑意,“卡你好像忘记拿走了。”
段·不骚就会死·卿:“……”
段卿:“……啥?”
*
段卿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一句话弄懵的一天。他低下头,不断的拨弄腕上的劣质珠子,看谢瑾舟,心跳突然猛的加了倍速。
“卡,卡,卡……”
咔咔咔,段卿大脑机械的转了一下,他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谢瑾舟,这个小少爷实在是,实在是……
不行,想不出了,他大脑好像又一次短路了!
那一刻所有脑细胞都冬眠,时间停止,喧嚣消失,万籁俱静,段卿看着面前的人,为钱疯魔的情绪突然缓解下来,他想原来送钱上门真的有可能实现,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像谢瑾舟这样认真又有意思的人,穿着白校服的少年,眼下有一滴泪痣,询问他的语气,认真又仿佛带着叮嘱。
干净澄澈的,更像山峰上的那捧雪。
最后,段卿在同桌惊讶的眼神中,扭头,站起,冲出班门,围着门口的柱子跑了二百五十圈,边跑边喜气洋洋地和路过的老师打招呼,给进班上课的张大鹏送祝福,祝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多生秀发,早包贵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