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却越来越沉了下去,越南泽看似玩笑地说把他们全杀光的话,至今让他心有余悸,就好像他真的经历过看着亲近的人一个一个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的事。
这次出去连胳膊都弄掉了一条,厉渊和邵云舒两人每三日偷偷摸摸去修改吞噬大阵的事情自然没能再瞒下去。
三长老顾不得骂擅作主张的邵云舒,急忙张罗着给厉渊炼制丹药,幸好当初他们为了治疗邵云舒的腿多备了一副丹药,如今正好能炼制出来让厉渊断肢重生。
厉渊一乐,他年少时遭了大难,四肢全断。虽说后面接好了,但用着总不顺心,他也是心狠,干脆直接自断手臂,接了傀儡胳膊上去。虽然这傀儡胳膊用着挺灵活的,但总归没有自己长出来的好使。
他不是不知道修真界有断肢重生的丹药,但其中灵药太过珍贵,很难找齐。再者,即便费尽心力找齐灵药又怎样?魔都压根没有能炼出丹药的九品炼丹师。
谁知道今晚上这断臂还断出福分来了?
于是厉渊乐呵乐呵就跟着三长老走了,留下满身狼狈的邵云舒面对着气红眼的风承宗宗主还有一众长老。
“师父。”
“你还知道叫我师父?!”风承宗宗主怒斥:“你找邪修共主一起跑出去当着古族人面修改阵法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叫我这个师父?!”
“擅作主张,任性妄为!邵云舒,风承宗大师兄你就是这么当的?!”
嘶!
原本还想跟着训斥几句,免得邵云舒下次再拿自己性命冒险的四长老、五长老他们听见风承宗宗主的话吓得一颤。
“宗主,小舒他只是帮忙嘛,不然谁来破这个吞噬大阵啊?”四长老连忙劝慰。
“我管谁来破都轮不到他破!”风承宗宗主全然失去了以往的儒雅:“你去帮忙,好啊,你去帮忙,你让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还有全宗门这么多弟子都指望着你拿命给我们拼出一条活路吗?!”
最为和气的五长老连忙摁下风承宗宗主的手,笑道:“师兄别气,小舒既然敢去,肯定做好了准备。”
“准备?哈,准备,你问问他心里怎么想的,你让他说,看看他到底做好平安归来的完全准备没有?!”
邵云舒垂着手,惨白的脸上全是血,他抿紧唇,对着风承宗宗主跪了下去,埋着头一声不吭。
看似认错的举动却让风承宗宗主更为生气:“邵云舒!谁让你跪的?!我要看的是你认错吗?我要你保证下次再也不准这样做!”
微湿的眼尾带红,邵云舒闷声不吭。
风承宗宗主气得青筋直冒,其他长老全是看着邵云舒长大的,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性子?
这家伙显然和宗主犟上了,这样做确实是错的,但若还能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瞒着所有人,私自拿命去破阵。
“小舒,别耍性子,你师父的伤还没好,不要气他了。”
“师父。”邵云舒弯下腰,额头重重抵在地上:“我知道你关心我,害怕我受伤。”
“就像你说的,我是风承宗大师兄,我也会关心你们,也会害怕你们受伤。”他抬头,温润的目光坚定地看着风承宗宗主:“如果哪天你们不在了,或者你们出事了,师父觉得我会过得安心吗?”
没有血色的唇微抿,邵云舒又问:“倘若这次是师父或者师叔伯,再或者师弟师妹他们发现了吞噬大阵的漏洞,你们会不会同样义无反顾去试一试?”
风承宗宗主沉声。
“在我年幼时,师父便排除众议将我安排在大师兄这个位置,之后又让我打理宗门上上下下的事务。我明白师父是想告诉我,让我别在意双腿残废和不能修行的事。”
若是以往,就算邵云舒拿自己的命冒险去赌,师父会生气。但师父向来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事情既然发生,再追究之前的事情也无用。见邵云舒平安归来,顶多说他几句,再派人暗中监督他,防备他下次再这样做。
“为什么一遇见古族的事情,师父总会这么紧张?”邵云舒抬眼,视线再次对上风承宗宗主。
都不是傻子,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件事到现在已经不仅仅是邵云舒自作主张。
方才还处于盛怒的风承宗宗主在面对邵云舒的直视,罕见地气势弱了几分。他怎么就忘了,他这个弟子脑子聪明得紧。
反应过来的风承宗宗主不再说一个字,生怕邵云舒再从其中窥探到半点
四长老见状,连忙拉开宗主,老老实实递上台阶:“小舒身上伤还没好,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先让孩子去休息吧。”
五长老跟着附和,对邵云舒斥责道:“什么宗主遇见古族人紧张?古族屠杀宗门的事情你忘了吗?!要不是宗主他们早些做好了安排,提前撤离了弟子,现在宗内还不知道有几个人能活下去。华儿更是因古族人,如今连个是安是危的消息都送不进来!古族正是强盛,我们自然能避则避。”
听见五长老说起了风华,邵云舒喉咙一紧,原本挺直的脊背轰然一塌。
“你说你,多大的人了?有你这么气你师父的吗?!自己下去好好想想!”
“关回房里!没我同意谁都不准让他出来!”风承宗宗主道。
“好,关!就关着他!让他这么自作主张。”
五长老拽着邵云舒离开。
见两人身影消失,四长老叹了声气,无奈地看着风承宗宗主:“你是真的不担心小舒啊,你没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