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罗国没了,婆罗阿却还站在原地,倒塌的房屋,撕碎的尸体,烧焦的残肢断骸也没了,周围开始空落落成为白茫茫一片,他听到了婆罗阿小小的压抑的啜泣声,不过他没哭一会儿,便有一对男女朝他走来,牵起了他的手。
男人摸了摸他脑袋,女人则微笑着和他说着话,亲切地唤起了他的本名:“弥罗。”
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而女人柔软的话还依稀在陶缇耳边。
“没关系,遭受过苦难的人民已经获得了新的生命。”
“他们在轮回中有过孩子、妻子、丈夫、朋友,苦难早就过去,做过恶的人也终将受到惩罚,那便是宿命,它不是天生注定,是自己换来的,恶尝恶,善延善。”
“嗯,”弥罗点头。
这一刻他长大了,年轻,健壮。
用妖力感受到的画面有许多,但对比现实的时间不过几秒功夫,齐镇举着的头颅里蓦然流出两行清泪,表情却不再是痛苦,他嘴唇一张一合自言自语最终说了句齐镇听得懂的话。
“个人的永生不是传承,爱才是。”
齐镇将这句话咀嚼了一番,没嚼明白,道:“什么意思?”
弥罗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仿佛不是死去,而是睡着了。
房间内所有的藤蔓包括齐镇手里的头颅,轰然化成了纷纷扬扬的黑色飘絮,它们散落在空气中,像下了场黑色的雪,绝美而壮烈。
陶缇能窥见的画面也在弥罗自我毁灭中消失。
是的,自我毁灭。
也是由自己的意志由衷发出的,对执念的救赎。
在片刻间,这场“雪”便到了尽头,消散得无知无觉,有的是陈旧的地板,斑驳的墙壁,被原主舍弃的碎裂的浴缸和一方有了些年代的大衣橱。
这里的一切已恢复如初。
齐镇探出窗口,刚好看到陶缇往楼上看来,小区的楼房也就十几层,以他的目力自然能看到陶缇,但不知道陶缇也能看见他,斜靠在窗边又开始欠:“幸亏我跟着来了,不然你小子也得成养料,回去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救命之恩当大海相报,怎么的也得给我来个三跪九叩。”
陶缇翻了个白眼,调头就走。
十几分钟后监察局的负责队来了,陶缇简单说了说事情原委。
之后武尤来接他们,烂摊子交给了监察局。
帝江蹦跶着冲向没关合的豪车后座,扭着肥肥的身体挤了进去,齐镇坐在副驾,武尤负责开车,当然第一件事是先送张炀去医院。
私家车停靠在医院内的泊车位,武尤扛起张炀送进了急诊,出来后调头往新江北路的别墅而去,一路上某大妖难得没有说话,连个屁都没放。
陶缇随口一问:“他睡着了?”
武尤在路口急刹车,惯性使然,副驾没系安全带的人身体前倾,额头咚一声磕在车上,再一脚踩油门,身体又栽回副座,事情处理完后巨大的疲惫感已经淹没了齐镇,又有武尤来接,他放心得很。
武尤确认完了,说:“齐先生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