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碧荷二字,一下就勾起了某些?不愉快的?记忆,萧时善瞥了他一眼,不阴不阳地嘀咕了一句,“还?真是个好名字呢。”
这是什么语气,李澈偏头看向她,他倒没?觉着这名字有何特殊之?处。
萧时善瞧着他那表情就来气,他居然毫无?波澜,难不成他都忘了他是怎么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的?了?
事?实?上李澈还?真不记得什么“珠联璧合”,卫国公府的?丫鬟婆子数都数不过来,除了在主子面前得脸的?丫鬟,哪个主子会专门去记丫鬟的?名儿。
若不是萧时善非要?体现一把自身的?贤惠,特地挑了两个丫鬟给他使唤,那碧珠碧荷压根就走不到李澈跟前去,结果她没?落到好不说?,还?里外不是人,真真是没?地说?理去。
“这个名儿怎么了?”他问道。
萧时善傻了才把那堆破事?扯出来,她推了推他,催促道:“你接着说?。”
李澈没?有揪着不放,接起被她打断的?思绪,“我们来的?头一天架阁库便?着了火,即使最?后没?有造成多大影响,里面的?账册卷宗也被烧毁了不少。”
“你是觉得这里面有猫腻?”萧时善顺着他的?话琢磨起来,她起初只认为这场火是下马威,但仔细一想为何别处没?有起火,偏偏这架阁库起火呢。
李澈颔首道:“你知道今年朝廷拨下多少银子以作军需吗?”
萧时善摇摇头,身子朝他倾了倾,“多少?”
“二百二十万两,这二百二十万两银子一部分是抗倭费用,另一部分则是给镇压僮民起义的?军饷,一旦打起来仗来,便?是花钱如流水,这笔银子说?多不多,但也绝对不少,可如今仗还?没?打,就先没?了军饷,你说?这银子都花在什么地方了?”
说?到这儿,李澈从椅子上起身,从隔子的?陈设中取了只白玉盘,将桌子上的?荔枝放在了里面。
萧时善的?眼睛看着他,等他重?新坐回来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地说?道:“是都进了某些?人的?钱袋了吧,俗话说?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自然是先紧着自个儿的?腰包。”那位总督大人随便?一个见面礼就是一匣子珠宝,阔气得很呢。
李澈从不妄下定论,这边的?形势往小里说?是地方动乱,往大里说?兴许会影响整个朝野格局,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之?后如何都是未知之?数。
受好奇心驱使,萧时善开口?问道:“你从雷知府的?相好那儿发?现什么了?”
李澈把玉盘往她身边送了送,淡声道:“雷知府记了本账册,大概记了些?要?紧的?东西。”
她伸手揪了一颗,一边吃着荔枝一边说?道:“在那个碧荷手里?”
“这种东西在她手里保不住,不过她倒说?了个人,兴许从那人的?身上可以有所发?现。”
“是谁?”
“横宣知县马椿。”
“是他啊。”
李澈扬了下眉,有些?诧异地道:“你听过这个人?”
萧时善点?点?头,“远宁府的?官夫人我差不多都见个遍了,便?是离得远的?也来走了一趟,只有这横宣县没?有半点?动静,我就稍稍留心了些?。”
他笑了笑,“你都打听到什么了?”
她出门做客可不是光知道享乐,是真在给他打听事?。
萧时善下巴微抬,心下略感得意,“我听人说?这个横宣知县跟那位雷知府关系闹得很僵,之?前雷知府做寿,远宁府的?各个府衙都送了礼,只有这个马知县没?有送。这人也够怪的?,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头顶的?官帽还?怎么戴得住。”
李澈听她说?完,沉吟道:“看来这横宣县是值得一去了。”
萧时善朝他瞧过来,“你要?亲自去?”
“是我们。”他纠正道。
她停了一下,细白的?手指指向自己,不太确定地道:“我?”
李澈明确地告诉她,她没?有听错,“所以我说?你这脾气发?得正是时候,关上门处理几日家务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去做什么?”
他拿着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汁水,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你不是嫌府里闷?”
萧时善白了他一眼,“我现在一点?也不闷。”
每日里有那么多事?,她忙都忙不过来了,又要?跟那些?夫人交际往来,后院里的?大事?小情下人们也来找她询问,仿佛离了她根本没?法运转。
他太会给她找事?做了,又或者她就不是个能闲得住的?人,回头一想,才发?现自己大包大揽了不少事?。
萧时善后知后觉地道:“我怎么觉得自己被你给绕糊涂了。”
“比如呢?”李澈态度坦然地回视她。
她盯了他一眼,自个儿也说?不出什么,但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通常情况下,萧时善是喜欢动动脑子的?,也爱听他跟她讲的?那些?事?,从千头万绪中找到一点?头绪,是极有成就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