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半天,身前的声音慢慢地弱下去,直至沉默。
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声再度变得绵长,诸伏景光轻轻抬起手,扯散之前精心替她挽起的长发,让熟睡的对方能靠得舒服一些,不会被硌着。
他垂着眸,看向几乎整个人都被自己裹在怀里的浅川真澄。
对方浓密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白皙的脸颊上浮着浅浅的一层绯色,与昨天相比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毕竟也算是和成年异性贴在一起,但浅川真澄对他毫无防备,像是对周围的环境感到非常安心,划入安全领域内。
诸伏景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其他的动作。
他知道浅川真澄在查什么。
那天在车上时,他用余光不经意地瞥见了纸条上写着的字。
一个酒名。
可以看作一款较为冷门的口感醇厚的烈酒,也可以看作他之前卧底的那个组织某位高层的代号。
代号所对应的人很神秘,哪怕是他和降谷零卧底这些年来,也没有和对方打过正面交道,只是偶然会从贝尔摩德的口中听到这个代号。
如今,就他们掌握的高层信息来看,大多数不是已经落网就是死亡,危险程度以不同往日。
清理工作取得了很大进展,但藏匿在警视厅内部的内鬼却还有漏网之鱼,而组织所剩无几的余党中也依旧有还未完成潜伏任务的卧底。因此,如多年来卧底信息之类的重要情报只是压在寥寥几个官方高层手中。
但拥有这位代号的人的下落却并未出现在他们已掌握的情报中。
诸伏景光却并没能想出浅川真澄查这个酒名的理由。
毕竟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她身边并没有疑似与这个酒名相关的人员出现。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的指尖轻轻地穿插进浅川真澄的发尾,缓慢地梳了梳。
她没有主动告诉他,他便不会去问,也不会干涉她的自由,但会在暗地里替她探清前路,确保她的安全。
他莫名想起之前查到的许愿台,和京都的那个景点有些相似。
风吹过时,会发出愿望碰撞的声音。
……
高中时的修学旅行,诸伏景光曾去过一次京都。
他在旅游景点漫无目的地游荡时,在人群中看见了自车祸后就再也没见过的浅川真澄。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挂着一大堆许愿牌的树下,抬头看着被风吹得发出啪嗒啪嗒声音的许愿牌们。
顺便把一直在旁边看着的他当成了游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还推荐了正宗的特产店。
提起的过去似乎让她的情绪短时间内出现了极大的波动,一脸痛苦,看起来陷入了内心的挣扎中。
那是浅川真澄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像是崩溃,又像是不愿意面对真正的现实。
然后便是去医院。
诸伏景光只依稀听清医生说的“已经通知她的家属过来了”之类的话,目光一直专注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少女,指尖紧紧地握成拳,半晌又松开。
……
多年来,诸伏景光关注着对方的去向,但最终还是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之后去了警校,进入警视厅,在组织开始了长达多年的卧底生涯,最终卧底结束,侥幸从前线全身而退,在后方继续工作,相隔的距离便更远。
他知道她去留学,知道她回国,知道她并不擅长采访但依旧硬着头皮去做,知道她起初开奶茶店没什么客人时经常自己在店里制作饮品给自己喝。
重逢之初的那晚,浅川真澄的大胆令他惊讶。
青涩的搭讪。
相握的手。
喝上头了的她拿着他给的衬衫打算换时,第一反应居然是直接开始解领口。
当着他的面。
诸伏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