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能让他太急。”唐窈莞尔,起身搀扶父亲。
父女二人?转回隔壁客堂偏厅。
厅内已经摆好桌椅碗筷,杨氏跟管事娘子说着什么,郁清珣余既成和?唐定三人?不知发生?了什么,皆冷脸站在客堂庭下?没说话?,郁棠等小孩则正围成一堆嬉笑玩闹。
靖安侯一过?来,众人?立即向?前见礼。
他扫了眼?郁清珣,没多说什么,落座让人?摆膳。
席上没有外人?,众人?相处轻松,欢笑着很快过?去。
膳罢,郁桉困觉,杨氏已经让人?收拾好院落,笑着邀送唐窈过?去。
唐窈多年未曾归来,再见府内或熟悉或陌生?的景致,颇有感?慨。
她随着二嫂过?到她未出嫁时的院落。
院内景物不变,这么多年过?去,他们非但?没动这院子,反而让人?细心维护着。
唐窈心绪浮动,欢喜盛满。
杨氏细看过?她脸色,笑着道:“父亲说侯府地大,这院是妹妹闺阁,除非侯府真缺地缺房,否则不许乱动分毫,可我们侯府这么多院落,又哪会缺房啊?父亲这是特意留给妹妹,就想着妹妹哪一日?能回来住住呢。”
“多谢二嫂,二嫂费心了。”唐窈温柔敛礼。
杨氏忙扶着,“快别,这本就是你的闺阁,哪用谢我啊?先前随妹妹同来的行李细软,我都让人?搬了来……”
这边姑嫂二人?客套着,另一边靖安侯将儿子打发走,带郁清珣去了书房。
靖安侯没往书案后去,而是在旁边会客椅上坐下?,目光看向?郁清珣,轻唤他的字,“明澈……”
“岳父。”郁清珣往前见礼,掀起衣摆跪了下?来。
靖安侯沉默看着,受了他的大礼,也没要他起来。
“明澈啊……”他叹息着,招了招手。
郁清珣跪地靠近,低垂着头。
靖安侯静了静,他这般伏低到是让人?不好苛责。
“你跟窈窈的事我并?不清楚,但?你们既然已经和?离,那过?往仇怨就让它过?去吧,我也不计较……”
“是我错了,您该计较,该责罚我。”郁清珣低头轻道。
靖安侯沉默片刻,“你错在哪儿?”
“我不该收养那叛逆之女,更不该让她入府,我不该对郁清珏毫无防备,更不该太信任太夫人?,是我刚愎自用,过?于自负,才让一切无法挽回。”郁清珣愧忏着,眼?眶已有些红了。
靖安侯再默了好一会儿。
“那现?在呢?”他问。
“现?在……”郁清珣嘴唇翕动。
靖安侯看着他,“据我所知,你那养女以及郁四都已毙命,王太夫人?也已病殁,他们都死了,仇怨已消,我信你往后也不会在如此……自负。”
他并?未觉得郁清珣有多自负。
郁清珣十一岁起便跟在老郁国?公身边,他去北疆总能见到他,甚至他还在自己手底下?待过?两年,属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他十三岁上战场,二十二岁灭一国?,二十九岁为托孤辅政大臣,成就如此辉煌,有些少年意气也正常。
“这事已了,就这么让它过?去吧。”靖安侯道。
郁清珣抑制着涌上心间的苦痛,缓缓磕拜下?去,额头紧贴地面?,哽咽着道了声:“是。”
他想起上一世里,靖安侯抚着墓碑看向?他的眼?神。
泰山未曾出言责备,但?双眸已写?满痛苦与?失望。
此后的十二年里,郁清珣时常想起那一眼?。
想着他定是后悔将女儿嫁给他。
靖安侯由他磕头行礼,看出他情绪有些不太对。
他好像压抑着克制着,又隐忍着什么。